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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父亲气势的衰退,我逐渐从一些久远而细碎的事情中发现了父亲良善的一面,尤其是在对待小动物方面。父亲曾在我十岁那年夏天买回家一只蝈蝈,他嫌弃蝈蝈拳头一般大的笼子太小,说它在里面蹦跶不开,当天便自己用我家种在南墙的竹子编了一个足球一般大的笼子去装它。父亲笼子做的很快,连母亲都称赞父亲手巧,父亲把笼子挂在我家厦柱子边的那棵无花果树上,像小孩子一样,一有空就要在菜园里摘一只小辣椒扔给蝈蝈吃,蝈蝈吃了辣椒,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一天都吱吱吱响亮的叫个不停。父亲不喜欢聒噪的我,却喜欢更为聒噪的蝈蝈,这让我竟有些嫉妒起那只草绿色的大飞虫来了。我拿着指甲刀想要把蝈蝈的舌头剪断,围着笼子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蝈蝈把舌头吐出来,紧接着我在抽屉中里找到了香,我把燃着的香伸进了蝈蝈的笼子,想着要把它熏倒,我看到那只长了一对黑亮的复眼的大虫在它的大笼子里蹦来蹦去躲避着烟熏,那时我才注意到蝈蝈不是用嘴巴发出的吱吱吱的声音,而是用翅膀的震动发出的声音,这让我对那只草绿色的大虫有了好感,于是我放弃了虐待它的想法。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大伯家西墙边上的楝楝豆子树上长出了葡萄一样的青绿色的果实,我便突发奇想想要给蝈蝈改善一下伙食,我从家里扛着一根蚊帐杆子跑到树下,打下了几枚青绿的果实。我把两颗绿色的果实透过笼子的小缝塞了进去,看到蝈蝈开始吃那东西我便放心了的玩去了。下午回来时父亲正站在无花果树下看蝈蝈,我远远的问父亲,爸爸,它吃了了吗?父亲说,没呢,才吃一半呢。我说,怎么吃这么慢,我出去时它就吃了小半个了。父亲说,知不道呢,你过来看看它在练什么功。我立刻小跑着凑到笼边去看蝈蝈,只见蝈蝈仰面朝天,六条腿蜷着,黑亮的复眼依旧黑亮,旁边是吃掉一半的豆子,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我看着父亲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见父亲慢慢的摘下笼子,打开笼子,把蝈蝈放在手心看了好久,最后我听他长长的哀叹了一声,才把死去的蝈蝈扔到了鸡窝里。

    父亲是一个习惯于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人,而且不仅是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就连一只蝴蝶也不例外。在我上三年级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对父亲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那天母亲像平日一样起来,那时的我已经醒了,躺在床上上可以听到母亲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的拖沓声以及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我听到母亲拔下了门上的插销,我听到了插销的上的链子碰倒门的声音,我听到了母亲开门的声音,当然还有由于母亲开门力气过大导致屋门碰倒墙上所发出的声响,这些声音都处在一个稳定的旋律之中,这是生活的必然,每一天的生活都是由这些细碎的声音做引子拉开剧目的。正当我沉浸在这些已经习惯的声音中而下神的时候,母亲的突然的一声尖叫使我彻底清醒了。母亲大喊道,张逢源,快起床,快看,快看,两只蝴蝶!在母亲的催命一样的声音中,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跑了出去。我看到那是两只和手掌一样大的蝴蝶,色彩斑斓,缤纷艳丽,翅上好像长了两只彩色的眼睛,在淡紫色的晨曦中时而上升,时而下降,时而回旋,翩跹飞舞的样子分外妖娆,这在我们那人杰地灵的家乡简直是罕景,不然母亲也不会像七八岁的小女孩一样尖叫起来。

    母亲觉得这样的景致只有母子两人看到是不够的,她又用同样的声调呼唤我的父亲,张志东快起来,快起来看,院子里来了两只蝴蝶!父亲在母亲的呼喊下从东屋的床上爬了起来,他匆匆的跑出屋门,四下看了一眼,刚好厦底下有一把扫帚,母亲未来得及阻止,父亲就摸起那把扫帚把两只蝴蝶中的一只拍了下来,而另一只则幸运的逃脱了。母亲大惊失色,我也十分震惊,母亲喊道,你怎么把它拍下来了!父亲愣了一下说,你喊我出来不是逮到它吗?母亲怒不可遏,说,我是叫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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