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只,站在北边花圈旁的那几个孩子年龄都很小,一看我向他们那边看,神色有点紧张,好像害怕我过去把他们轰走。瘦子对我说,别看那边了,那边都是来帮忙的人给他们的儿子占下的。吴明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个一直盯着这边看的小孩子说:“不用看了,一会就把你的那几只抢走。”那个小孩子仿佛感到了威胁,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发现瘦子一点亲人离世的悲伤都没有,便问他:“你爷爷都死了,你怎么也不难过?”瘦子神色有些怅惘,他说:“也难过,难过也没有用,反正也活不过来了。”我说:“你倒是想得挺开的。”瘦子说:“人也就那么回事。”吴明问:“你看到你三爷爷咽气了没?”瘦子说:“他要死那会一直在喘粗气,我看着难受就到了屋外面,等我抹了把眼泪准备再回屋,他们没让我进,说人已经没了。”我问瘦子:“你三老爷死之前和死之后,你都想的什么?”瘦子叹了一口气说:“知道他要死,我心里那个难受劲儿,我心想着三老爷你可要多活几天,多活几天算几天,后来我看到他喘气那个费劲的样子,我就想活着也是受罪,后来当我知道他真死了之后,我就想着可算是完事儿了。”
恰在这时我看到了我的奶奶,每当有红白喜事就少不了奶奶的身影的。从人之将死到入土,其间有好多不得不施行的礼仪,这些礼仪有着先后步骤与明确的时间段,弄错了步骤或是弄错了时间,这就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也让街上的外人看笑话,人们常说逝者为大,很少有人家草草去对待将死之人或是逝者,也不想让街上外人抓住笑柄,而我的奶奶作为杨树庄最具权威的婚丧嫁娶的问事儿的深得大家的尊重。在人将走未走之时,主家通常会亲自登门拜访,向我的奶奶询问,什么时候穿衣服,先穿什么,后穿什么,不要穿什么,穿衣服有哪些禁忌,奶奶都会十分认真的告知人家,不仅如此她还要告诉人家揞眼合口时要注意什么。通常是这样交代完,过不了一个礼拜人就没了,人一没了,主家会请一个帮忙的拿着两盒烟来找我的奶奶,奶奶通常会回一句,你先走,我收拾收拾这就过去!那时来请我奶奶的人会特别的关切一句“您老人家快一点,都等着您呢,没您开不了场啊”!
在杨树庄说我的奶奶不到丧主家仪式开不了场这一点也没有恭维之嫌。奶奶不到,有的主家连停尸都弄不明白,见到我的奶奶他们就和见到救星一样赶忙告知她:人是在什么时候走的,走前吃没吃饭,是坐着走的,是站着走的,是躺着走的,是在家里走的,是在外面走的,是在哪间屋子里走的,走的时候说了什么话,属相,生前怕什么,喜什么,有什么心梗,这些事情主家都要一五一十的向我奶奶交代,奶奶只有知道了这些事情才好像一个老中医那样对症下药。通常主家会在向我的奶奶交代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后,还要把奶奶拉到僻静处说一些自己有所顾忌的事情,那多是死者回光返照时的所做的特别举动,奶奶听后就会小声的告诉他们“这个没事儿,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停尸的事情我的奶奶可以在一旁指点,但像苫面纸点灯喂饭一类的事情就需要她亲自动手了,等奶奶做完这一类的活计,才轮到管事的上场,管事的毕恭毕敬的问我的奶奶道:“您老人家看咱可以开始了吧?”奶奶做了大半辈子伺候死人的活计,手到擒来,少有纰漏,但她还是会围着死者转上几圈很认真的检查一番,等确认了确实没有什么落下的事情时她就对管事的说,开始吧!这时管事的才好把死者的至亲召集起来,男一搭,女一搭,男前女后按辈分排好队叩四个响头,待他大吼一声“号丧”死者的亲眷们便开始扯着嗓子大哭起来,这一哭,要哭的悲天悯人,要哭的感天怆地,要哭的声音洪亮,要哭的四邻五舍都能听得见,意在告诉街坊自己家中走人了,自己的心里难过呀!从号丧开始到逝者入土其间的扯布,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