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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看着那些很快就要被挖通连成沟的大坑说:“看到了没,国家这是在为我们修路,等路修完了,就会给我们修学校了。”我们回过头去看了看眼前破败的学校,几十年的时光已经改变了小学最初的模样,校门只剩左右两根包着碎石子的水泥柱,经常有老母鸡飞到上面拉屎,三排清水瓦房,灰瓦,红门,红窗,油漆脱落,除三间还在履行它们作为校舍的使命外,余下的都已废弃,有几间还用木桩撑住横梁,朝不保夕,西边第一排东首一间是办公室,就办公室有锁,操场上两只生锈的刷着绿漆的篮球架立一片荒草之中,篮板已经不见了,好像两条对视的狗,男女厕所屎尿横流。自从吴老师跟班教完二年级转到马庄小学之后,杨树庄小学便没有了二年级,只剩下陈老师和我们,育红班里也收不起学生来了。三十几个人整天在十几间教室的学校里转来转去,陈老师说几点上课,我们就几点上课,陈老师说几点放学就几点放学,陈老师说上学要早起,于是我们三十几个孩子大冬天里六点多钟就不得不早早的起来去早读。教室里不通电,我们便每人拿一个蜡烛头粘在黑漆的小课桌的一脚,借着蜡烛的光读书,我们读了半个多小时,陈老师才骑着他的大金鹿到了学校,他拿着手电筒站在讲台上往下边我们的脸上一照,不满意的说道:“要大声读,大声!”我们便提高了嗓门。陈老师拿着手电筒在讲台上敲了敲说:“再大点声!”我们便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陈老师说:“哎,读书就得这样。”直到有一天住在学校后面的颜五伯敲响了我们教室的后窗户,我看到了颜五伯,就说:“大爷我们读书呢,有什么事儿一会再说,现在没工夫搭理你。”他对我们喊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小点儿声,吵得你大爷我都睡不着啦。”我们对颜五伯说道:“陈老师说了,读书要大声,很大很大声才好。”颜五伯问小妖精:“你大爷呢?”小妖精说:“我大爷还在睡觉,他得呆会才来。”颜五伯说:“给你大爷说你们吵到我睡觉啦?”当天中午,我们就换了一间教室,陈老师笑着对我们说:“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忽然想到了父亲之前对我说过的关于杨树庄小学的事情,便说:“这学校是我们家花钱盖的,修不修我们家说了算,国家不能随便修我们家的东西。”吴明张着大嘴巴瞪着眼睛,十分惊讶,他说:“你说这么大个学校是你们家盖的,吹牛逼也不怕炸掉牙!”我说:“学校是我老爷爷花钱盖得,连屋椽都是从我们张家林里杀的树。”瘦子说:“你老爷爷这么有钱!”我说:“那是当然,我老爷爷是十里八乡头号大地主,我爸爸说以前大半个庄的人吃的喝的都是我们家的,是个大人物,挨批斗他都比别人站的靠前。”青蛋问:“挨什么批斗?”我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爸爸说就是脖子里挂上两块大青砖,带着纸帽子自己骂自己,给镇上人唱戏。”陈老师听后叹了口气说道:“那是以前,自从你老爷爷开始唱戏,这学校就不是你们家的了,这是国家的,是人民的。”我不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爸爸说老爷爷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马强问陈老师:“咱这学校修完是什么样子?”陈老师长叹一声说道:“红瓦白墙,人头济济。”马强不明白什么叫做人头济济。陈老师压了压嗓子说:“这个嘛,人头济济就是人挨人人挤人的意思。”马强不禁有些失望,说道:“这么挤啊,那我不上学了。”陈老师照着马强的头皮给了他一个梨疙瘩,骂道:“你他娘的就这点出息!”马强捂着头皮说:“大爷,你也别教学了,那么多学生,不得累死?”陈老师说:“到时就有别的地方的老师来了。”瘦子问:“那是不是还要有校长来?”我头一次听说校长这个词,就问:“校长是干什么的?”瘦子说:“这都不知道,校长就是管理学生吃喝拉撒的老师,也管老师的吃喝拉撒。”我说:“那陈老师去厕所屙屎撒尿要向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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