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哩,一个小闺女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能不怕人么,凡事要慢慢来。”我问父亲:“什么小闺女啊?”父亲说:“你大海叔家来了一个小姐姐,你去看看吧,亲近亲近,日后免不了要天天见面。”

    我跑出去时不小心摔倒了,把嘴唇给磕破了,手中的苹果则在地上滚了好几步远,我捡起来看了看,上面粘了太多的灰尘就把它扔了。刘大肚子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剥玉米,刘大肚子的媳妇看见了我,扯着嗓子同我说起了话,她问我:“小坏孩到哪里去啊?”我说:“我要到孙大海家去看一看她家的小闺女。”刘大肚子的媳妇说:“呦,还小闺女呢,说得和你有多大似的,小闺女有什么好看的,进来帮我摘花生,晚上管你吃饭。”我说:“我才不给你摘花生呢,我家的花生我都不摘,我也不吃你家的饭,我妈妈晚上给我做饭吃。”刘大肚子的媳妇说:“我家有芋头叶的窝窝,可好吃了,你帮我摘花生,我就拿给你吃。”我问:“芋头面的窝窝好吃么?”刘大肚子的媳妇说:“那是当然,我骗你干什么!”我说:“晚上让我妈妈做给我吃,我不给你摘花生也不吃你的窝窝,你自己吃吧。”刘大肚子的媳妇说:“不帮我摘花生,别站在我家门口,快点儿滚吧,我不欢迎你,你还是去看小闺女吧!”我说:“我滚蛋了。”刘大肚子的媳妇说:“嗯,你滚蛋吧!”

    孙大海家和刘大肚子家紧挨着,孙大海的家在南边。我走到孙大海家门口时,他家的铁门半掩着,我知道那条凶巴巴的大狼狗就在门后面呆着,它没叫是因为它还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或者它已经睡着了,那条大黑狗睡觉时就是它最温顺的时候。六年之后,那条狗老死了,那时它已经陷入了高龄动物的沉默,不再欢快的跳跃和吠叫,像人一样忧心忡忡的等待着自己的大限,那段时间它十一岁的女主人每天和它长久的对视,为它迅速消逝的生命徒劳的悲伤。

    那个注定改变一些人一生的下午,漫长而浮躁,比别的日子要长好大一截。我轻声的走到孙大海家的门口伸着头向里张望,想到自己无意间竟模仿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的身形娇小,她小心的向院里探头,那条正值壮年的大黑狗认得她,它疑惑的看着女人,门前的夹竹桃也摇起头来,它们都不清楚她在搞什么名堂。我探头看到的院子里面要比外面热闹,而女人看到的院子里空无一人,我为着那众多的人走进院子,女人为院子里的安静而喜上眉梢,我走进那个院子,女人不见了。我看到好多人正围在孙大海家的堂屋门口的夹竹桃前有说有笑,夹竹桃的枝叶在细雨之中尤为鲜亮,站在门口的人想看看孙大海家的新来的小女孩,结果都被挡在了门外。我看不到孙大海,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像风一样把我刮进了另一个场景,我看到了扛着锄头的父亲从我家的院子里走了出来,我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这个院子,父亲也不见了,只有我站在那片片回忆之中发呆。

    我听到长安二大娘说:“她喊你爸爸啦,就这么宝贝。”孙大海呵呵一笑说:“这个要花一点时间。”我听到了那个消失不见的女人说:“她是你的女儿啊,是你的亲闺女!”我听到孙大海对屋里大声说:“妮子,给你这些叔伯姨姑们问个好。”孙大海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我那混乱的记忆也有了片刻的停歇,然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持续了十多秒钟后还是由孙大海打破了,他说:“好了,妮子,别理他们了,见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屋去吧。”这时我站在那些大人的屁股后面看到一个和我一般个长的小女孩,她正扒着门框向外看,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那一天她坐在那个影子一样的女人旁边,安静的好像一个木偶,我没有看清她的样子。原来站在夹竹桃下的人们在看她的时候,她也一直在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紧盯着众人看,当她的眼光穿过那些大人们之间的缝隙同我的目光相遇,我就跑开了,跑出孙大海家的大门的时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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