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春坐落于易安最繁华的人流攒动之地,是城中最盛大的青楼, 前临长乐街, 后环静女湖。楼中挂牌接客的男女, 无不是从大宁各州各县网罗而来。
环肥燕瘦, 各有千秋。
只要掏的出银钱, 就没有寻不到合心意的货色!
每到申末酉初十分, 上至达官贵人纨绔公子, 下至市井小民与南北商客,或正大光明或偷偷摸摸,总之,车马人流是络绎不绝, 衬得这纸醉金迷之地,热闹非凡。
葛钰搅着一碗青白相间、滑嫩柔软的豆腐脑儿,盯着对面姹紫嫣红、卖弄着的丝绢香风的美人愣神。
她不知, 高淮带她来此处作何……
若没记错, 红鲤说的应是沽酒楼。
“快吃, 别愣着。”高淮幽幽的声音飘来,“别瞧这店其貌不扬,可是历经了两朝的百年老号。”
葛钰应声吃了两口。她出来前在高府用了些, 本来便不饿。
“高捕头……”
“嘘!”葛钰的话被高淮打断,听他道:“别唤职务,嗯……唤名字。”
“为何?”
“查案需要。”
葛钰见高淮一脸认真不像玩笑, 将信将疑地点头, 觑一眼对面的玉棠春……
心想:难道要去那处?
她脸红了一瞬。
又瞅着高淮挺得笔直的腰背和与木凳严丝合缝的臀腿, 心下狐疑起来。
“葛姑娘,是高某身上有何不妥吗?”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上下打量,又细究的盯着其腰下瞧,高淮自问,不能当作视若无睹。
葛钰讪讪地摇头,颇为不好意思,“没有- -”
想想又解释道:“我听说……你挨了高大公子的家法,所以……”
高淮惊讶了一刹,又挑眉示意她接着说。
葛钰戳戳碗中豆花,干笑两声,“……瞧着并不太像。”
“你听谁说的?”
“……”葛钰摇头,默然不语。
高淮凉凉的瞥她一眼。心下一哼,除了府中那些没事爱嚼舌根子的下人,还能有谁。
“听说,你也挨过葛大人的家法?”高淮忽然想起,在葛府听到的碎语。
一听提及到葛廷之,葛钰眸中微黯,复尔又敛起情绪,淡笑道:“我那可不是家法!一顿顶撞了他的教训罢了……不过,就这而言,我俩倒也算是——同为沦落人了。”
谈及此处,两人都意味的干笑了几声。
葛钰心下念着答应红鲤的事,摸摸袖中的青花小瓶,拿出来放于桌上推到高淮身前。
“……”高淮瞧着,眼皮微动。
“这个是伤药。”葛钰解释。
“哪儿来的?”
一个穿着囚衣从大牢而出,直接到他家府上,身无分文,又一觉睡至黄昏的人,打何处冒出的伤药?就算此刻出府了,那也是他一路瞧着的。
“与高捕头一样,受人之托。”
“何人?”
葛钰摇头,“左右不过一片心意。高捕头收下便是,又何必追问。”
高淮盯着她笑了,没有纠正她的称呼,“高某向来不乱收东西。尤其是身份不明的人送的。”
言下之意,不明而喻。
正当葛钰不知该如何回应时,高府的小厮突然跑了过来,打断了二人一来一去的对话。
“二公子,人快来了!”
高淮一听正事,瞬间正经起来。眼中精光一聚,“现在何处?”
“刚出逍遥赌坊正往长乐街来,瞧着像手气不错。小六儿正盯着呢!”
葛钰不知高淮办的是何案子,也不清楚他们要盯紧哪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