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紧绷肃穆的脸在听到柒九之言时,有了分松动, 他晃动一下跪得僵直的背, 拉了旁边小弟一把, 站起身。一身衣衫被夜间凝露染得有几分软润。
高阳拱手对柒九道谢:“公公辛劳了, 多谢!”
“无妨, 无妨, ”柒九眯眼笑着, “只要高统领记着咱家的好便是。”
“这是当然。正巧,我府中还剩有一坛陛下赏下的御酒,待明日我给公公捎来。”高阳想起前些日主子赏的一小坛子酒,本打算留给高淮的, 如今却只能让他馋着了。
“可别介啊高统领,咱家这等不伦不类的人,哪能饮御酒。那是陛下赏您的东西, 我可不敢要啊, 再说, 我师傅严令禁止不让饮酒,您可是知情人。”
柒九话虽如此,但高阳知道他私下可馋酒的很, 每次被阮英逮住,皮肉都得受顿好的。
“公公不必推辞,高阳自不会让阮总管知晓, 纵是知晓了, 若是罚你, 我也定为你拦着。”
“高统领可当真?”柒九问,待见对方点头后,眉眼都泛出了喜色。
“那成,咱家就领了高统领这份情。您紧着些,快入殿恭候陛下吧,我也要回去伺候着了。”
柒九引着高阳二人入临华殿,高阳向依然空空的御案处瞧了眼,心下苦笑,主子这股起床气性儿还真是不小,他对自家小弟使了个眼色,又认命地撩起袍子继续跪在大殿中央。
这次倒是没等多久,大宁天子的脚步声便传入了殿内二人的耳中。
“起吧。”闫桢从侧面帷幔内慢慢踱步而出,径直向御案而去。
“臣不敢。”
“十一也不敢。”
高淮紧随着他哥,也高声道。
十一?
闫桢眉间微动,坐定后方才注意到,殿下跪着一个满脸讨笑完全不同于高阳恭谨的人。
他冷冷瞟一眼高淮,对着二人淡淡道:“有何不敢?深更半夜的,宫也入了,朕也起了,嗯?”
高阳闻言,心一提,伏下身子,“臣知罪。”
“宫门落钥擅闯禁宫,目无君上,倒确实有罪。”
高阳不敢答,头贴着冰凉的地砖依旧伏身跪着,陛下念出的条条罪过,若真按律来论,无不足以让他死上几回。
“陛下……”高淮想起怀中那块硌硬的令牌,抬头迎上闫桢目光,堆着笑道:“其实……我们也不算擅闯……”
“哦,”闫桢声音上扬,挑挑眉等着高淮说下去,这小子从小就比他哥小聪明多。
高淮见他哥微微抬起身子,眸光如冷箭般地向他射来,他心中一个咯噔,却还是扯着嘴从怀中掏出那块鎏金铜令,改口唤道:“主子,您瞧。”
自己给的东西,闫桢当然知晓高淮手中的是什么,他淡淡勾起嘴角,示意一旁候着的柒九呈过来。
闫桢把玩着令牌上雕刻的腾龙,轻轻一翻,目光落在‘如朕亲临’四字上,向下一扣,‘啪嗒’的撞击声回响在殿中。
“没收了。”
“是。”高淮即便心疼,也不敢多说什么,在拿它顶罪时就预料到了这般结果。
“高阳,明日自个儿去内奉司领二十杖。”
“是,臣遵旨。”高阳头叩地,终于直起了腰身。
“至于他,”闫桢瞅着高淮,“朕不追究,你自己带回去教训。”
“是,臣定会好好教训的。”高阳用余光瞟高淮一眼,说到后面有些咬牙切齿。
“行了,都起来吧,说说你们的要紧事。”
高阳起身,从袖中取出玉笛奉在手上,向前行几步递给柒九,由柒九呈给闫桢。
闫桢触摸着玉笛,“它怎会在你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