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无法预料到,殷虹会在房里消无声息地走了。慕一艇以最快速度发丧,匆匆把第二任妻子殷虹的葬礼办妥,还选择了远郊一处僻静的陵园安放她的骨灰。陵园负责人看他穿着非富则贵,坐豪车进园,又购置了坐向最好、风景最美的位置,便多口问:“将来是合葬还是分开葬?规矩不同。”
扶着慕一艇的秘书感觉老总的身子颤了颤,慕一艇没说什么,转身下山。
更没法预料的是,慕家的倒霉运接踵而来。身体一直硬朗的慕一艇,从墓园回来,当晚紧急入院。
全g城人都陷入震惊。媒体将这个栖身于g城家喻户晓的红色家族,近来发生的变故,加盐加醋,放大报道,连登头版好几天,标题几乎都是那样的套路:老将军用情至深,老伴离世急病入院。
慕梓钧跑到慕一鸿的院长办公室的时候,程禹蘅正在里头喝咖啡,两人似乎在聊殷蔓的治疗对策。
慕梓钧刚从慕一艇的病房出来,看过数十张报告,急切想要告诉自己父亲:“伯父刚刚出现并发症,急性心肌梗塞,正在抢救!”
慕一鸿听后,整个人僵在那儿。慕氏宗族现在已离散大半,有浮有沉,唯有慕一艇切实做出实业来,又因慕一艇的兄弟早去,才待他这位远亲如弟,当年在慕一艇的帮助下,他接手管理这家军区医院,一路仰仗慕一艇的庇护与打点,安稳坐在院长位置上二十多年。如今,这座靠山要倒了,一时半刻,他不肯相信。
慕梓钧急急唤醒他,“爸,快去看看他!程禹蘅,随时准备将殷蔓接过去?万一……伯父说不定想见她最后一面。”
当夜,人总算救回,情况却不容乐观。
慕老爷子皱着眉头,被孙子慕梓烽扶着走出慕一艇病房。慕梓烽让管家送慕老爷子回家,自己转身快步下楼,千米冲刺似的,跑上旧病房所在的山坡上。他拼命跑,在时间缝隙里争分夺秒,脑海里划过一件又一件事。殷蔓妈妈服药自杀,伯父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他紧急接手伯父的公司。这些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好像地雷,稍不慎,踩错脚,随时爆炸,下一个不知是谁生是谁死。但是,唯独殷蔓不能成为地雷,他仍在为之前的偏执与错误深深忏悔。他希望将所有愿望都赌在她身上,只恳求她安然无恙地闯过这关,未来他会几千倍几万倍几亿倍偿还她。
程禹蘅在病房里,好不容易给床上人打了镇静剂,她终于像个乖巧的洋娃娃安安分分地睡着了。他走到窗边,往下看,远远就看到慕梓烽飞奔跑来的身影,心想:终于到下班点了。他脱下白袍,走出病房,在走廊上遇见火急火燎赶来的慕梓烽。
两人见到对方,忙急切关心。慕梓烽问:“殷蔓怎样……”程禹蘅问:“慕先生怎样?”
语气一样急,不禁相视而笑,程禹蘅知道殷蔓是慕梓烽的心头肉,了解他着急的情绪,先说:“她已经睡着了,目前属于熟睡状态,你可以轻轻走去看她。”
慕梓烽松了口气,眉眼弯弯,展露笑颜,喜悦藏也藏不住。
程禹蘅一直记挂慕梓钧今早提过的话,觉得有必要跟慕梓烽解释:“万一,慕先生……我认为,殷蔓还没恢复到可以面对他的地步。当然已经有起色了,只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你可以跟她尝试面对面。”
慕梓烽信任他,拍了拍程禹蘅的肩膀,感激不尽:“一切都听你的,我会跟伯父解释。还好有你,蔓蔓肯定能逃过心理的魔障。伯父公司突然转交给我,我本来只是个地下歌手,现在要处理各种各样不熟悉的事务,白天抽不出空过来,有劳你多费心,多帮助她!”
程禹蘅说没问题,本来他就是她的主治医生。与慕梓烽道别,程禹蘅踏着昏暗的树影,逐渐消失在黑幕中。
与此同时,慕梓烽坐在殷蔓床前,满眼装的都是殷蔓,相思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