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到府中,西苑的灯还亮着,南宫恪脚步生风,不着声色地推门而入。这许多时日过去,苏锦身体里的化功散已经挥发了多半,这点异动已经能够感应得到,她嗅着那股熟悉的味道,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
南宫恪自然知道她没有入睡,探手掀开帘帐,长臂撑在她的身侧,柔声道:“听默娘说,晚膳你还没用过?”
苏锦本想装睡,转念一想,他一个习武之人,怎会不知她是否清醒,遂闷闷地发出一声“嗯”,便算是回应他的询问。
南宫恪看她卷着被子,不露面庞,一时不知她究竟是因为晚间被追而害怕,还是因昨晚之事而羞窘。他只好继续探问道:“今日出去受到惊吓了么?”
苏锦动了动,仍是不肯露脸出来,她胆子一向很小,第一次被人追着满街跑,自然吓得不轻。即便如此,她原不喜欢随意向别人袒露脆弱,只是今日不知怎的,背对着那个人,轻轻点头道:“恩。”她突然意识到,适才紧紧揪着的心,因着这个人的到来而慢慢舒缓了下来。
“没事儿了,往后你若想出去地时候,我便让卫风跟着你!”南宫恪伸手抚过胡乱挂在她耳畔的一缕发丝,沙哑而有磁性的声音听来是那么稳重,让人倍感安定。
苏锦却诧异地回头道:“卫风跟着我,那你怎么办?”
南宫恪笑着:“你倒会关心我了!你放心,我这一身功夫保护自己的安危足够了!倒是你身子里的化功散,慢慢地效力应该挥发地会快一些,你不要太过于心急。这段时间,切不可以内力逼之,否则药性会反噬,容易伤到心脾。”
苏锦坐了起来,静静听着他的嘱咐。半晌,听他说完了,苏锦埋首才又道:“你给的那些钱,今日都被我花完了!本来还剩下一些,卖绣品也赚得不少,谁知后来遇到那些人······我们跑地太急,撞翻了好几个摊子,赔了不少钱······”
南宫恪看着眼前人委屈的神情,被她逗得不由“哈哈”大笑。
“不碍事的,以后我让杜总管专门给你一份账房的钥匙,你需要用钱地时候可直接去取。”
苏锦抬首看了他一眼,终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想着,若是嫁了这样的人,做个寻常夫妻,便是这样温馨的感觉罢。以前她不晓得为何那么多人将婚姻列为头等大事,现在总算能够明白一些。一辈子那么长,能得个爱护自己的人,举案齐眉,相亲相爱,未为不可。只是,她心里究竟还是因着那幅画像有个心结。
“我找到了那幅画像。”苏锦炯炯地盯着南宫恪,生怕漏掉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南宫恪俊眉微挑,明显有些吃惊,忽又重新放松一些,道:“怎么?你想起了什么?”
苏锦望着他道:“若不是我长得这般像她,你会这样对我么?我听兰香他们说,你这许多年不曾对哪个女子这样温情过。”
闻言,南宫恪深吸一口气,嘴角挂起一丝苦涩的笑,她竟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良久,他抬眼对视着苏锦道:“若我说,以前是因为你们想像,如今只是因为你,你肯信我么?”
“我不知道。”苏锦又一次陷入不知所措,她一时也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
冷夜无声,偶有寒鸦的凄叫传来,烛火明灭间,帘叶飞动。
岁元节一过,天气立马杀入一片孤寒。寒风骤起,卷起几片落叶满目飞扬,下一个新年已经在不远处摇摇招手。
“不知母妃急召儿臣入宫所为何事?”信王南宫亿晌午接到贵妃的密旨,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梓巍殿。
贵妃张氏命人将殿门掩了,方才开口道:“北疆毒蛊的逆犯重又被抓了,此事你知道么?”信王点点头道:“儿臣昨日已有所耳闻,似乎不久便要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