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太子邀林之漠喝酒,地点约在皇四子景鸿府上。前几日太子那边没动静林之漠还心生庆幸,毕竟他因白歆失踪扰得心烦意乱,可太子今日找他才真真不是时候。
强打着精神,林之漠如约按时抵达王府,听闻太子和景鸿都到了,连忙跟着下人快步进屋,正想着自己本没迟到该如何编个幌子请罪赔不是,门一打开刚行过礼,没容得上他解释,太子勾手招呼林之漠坐过去,两位皇子脱靴坐于榻上,林之漠站在一旁十分犹豫,纵是私下邀约,他毕竟只是个武官,于礼数怎能和当朝太子同榻而坐。
“愁眉苦脸地站着作何,上来”景亿撑着身子稍往里移了移臀部,再伸一只手将衣袍下的双腿摆过去,林之漠一坐上榻他便撤掉身后的垫子,身子一歪慵懒地倚在林之漠身侧。
自己的一整条胳膊隔在他和景亿之间,景亿瘦弱于他,既已主动倚靠上来,他本应环肩搂住太子。没来由地,白歆清逸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过。该搂还是不该搂?
罢了,不想搂
景亿只当林之漠在景鸿面前放不开,将桌上的一杯酒递给林之漠,自己也举起酒杯
“来,敬从此我头上,又多了那好兄长”
看桌上的菜已被动过,虽不知来前景亿景鸿二人正聊着什么,但从景亿嘲讽的语气中林之漠能听出话中有话。顺着景亿的动作,三人碰了酒杯,林之漠才刚要收臂饮酒,却见景亿手腕一翻,斟得好好的一杯酒顷刻间被他洒在桌上。
林之漠俄而愣住,酒杯握在手中不知该往哪放,多亏赶忙上来擦桌子的下人缓和了冷凝的气氛。
景亿的身子还半偎着林之漠,未着发冠的长发以一根锦带松散地绑着,细嗅能闻到灰蓝羽氅上皇家香料之馥郁。他细长的眼睛直盯着桌上一角,淡淡道:“将军见过我大哥了吗”
还不太能接受白歆就是景亿同父皇兄的事实,林之漠略微沉吟,答:“今日在御书房门前见到了皇长子”
景亿哼笑一声,轻飘着语气问:“我大哥那皮相,进了顾花阁,能当头牌吧?”
林之漠心头一涩,两位皇子倒是哈哈大笑起来。顾花阁,以病弱身残为名头的男妓院。且不说白歆现在贵为皇子,拿顾花阁在平民百姓身上开玩笑,也是无论如何笑不出来的。
听着景亿景鸿的笑声,林之漠没扯开嘴角跟着笑,攥紧了掩在袖中的拳头。
景亿漫不经心地动筷,问景鸿:“你今天见了老五,怎么说?”
景鸿抬眼看着林之漠,谨慎地沉默着
“怎么不答话?”
“林将军在这儿,有话回头再说”
林之漠猜测也许是涉及什么皇子间的私密事宜,正打算说是否需要自己先告退,还没开口,景亿按住了他
“说来也是”把玩着林之漠腰间璜玉,景亿不紧不慢道:“将军是血月堂大公子,皇长子母妃以前也是血月堂的人,可真巧”
林之漠登时愕然,白歆急转的身份已如云迷雾锁,未想已故惠妃竟与他为江湖同门,难怪白歆会与血月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林之漠挢舌,白歆的秘密到底有多少?
“对此,在下并不知情”
景鸿眯眼,狐疑地看着他
因的确没在撒谎,面对眼下一潭深水林之漠莫知所措,只得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桌间不过三人,空气却已转眼间肃杀起来
正在这时,景亿忽然笑了,他一拍林之漠大腿,不紧不慢对景鸿道:“惠妃入王府当父王侧妃那会儿,林将军还没出生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景鸿正要反对,却遭景亿打断
“景鸿,林将军是东宫这边的人”一直懒散斜靠的景亿借着林之漠的劲坐正了身子,一手攀上林之漠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