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音变得一蹶不振,这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事情。
不管对谁,她都说是出了车祸,但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自己,也瞒不了安折傅。他日日冷淡的对待,以及令人寒心的眼神更让安子音如处十八层地狱。
她重新搬回了安折傅的公寓,她便宜妹妹宁子乐担忧又不舍的眼神让她心里不好受,她取代了安子音,却始终无法忘记自己是白溪,所以对于宁子乐的热情与热爱,她真的无法承受。
家庭医生的诊断让所有人都微微一怔,“我估计安小姐是心理上的疾病,我建议你们找专业的心理医生。”
安子音面无表情地依旧瘫在床上,对医生的话不置可否,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安折傅的眼神变了变,可始终深不可测,他礼貌地把医生送走。
尔后才到她的床前,她苍白的脸色仿佛重症病人一样,毫无血色,她的眼睛似乎已经麻木了,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跟着她未出生的孩子的婴魂一同离开。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安折傅冷冰冰的话又给了安子音一记狠狠的刺痛,她眼里终于有了波动,却是悲哀的。
按理说,她不应该会得什么抑郁症,因为送走那个孩子,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早已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也预料到了自己的不忍和不舍,可当孩子真的离开了,她才发觉自己的放不下。
她不懂,她连孩子的面都没见到,怎的有如此深的感情。
后来专业的心理医生解答了她的疑惑。
幽静的室内,是最舒缓病人情绪的装修,心理医生看着面前仿佛奄奄一息的女孩,或者说是女人,慢慢地引导着她。
患者见心理医生时只能自己单独去,所以安子音看着面貌善良有礼的医生,渐渐便放松了警惕,她哭了。
她心里的混乱无法述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她把自己的感受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孩子的离去只是一个导火线,你真正在意的,并不全是你的孩子,你最近的遭遇早已让你混乱得一塌糊涂,但你还是撑着过来了,最后,他的离开,才使你彻底撑不下去。”
他这样说,心里却在想,她也是个坚强的人。
从医生处出来,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怀抱。冷硬的,却带着温度,宽广的肩膀和强力跳动的心脏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她把脸埋在怀抱之中,把满脑子的疑惑都抛开。
拥抱她的人很用力,他把她按紧在胸膛之前,用尽了所有力气,仿佛在害怕一旦松开,便会失去她一般。
安子音不理解,他的情绪态度怎会转得如此之快,分明先前对她的冷淡和恶劣显而易见,如今却以她最需要的姿态出现。
她陶醉在这温暖之中,不愿意说任何一句话来打破这难得的气氛。
她想把所有烦恼都抛弃掉,不去想什么孩子,什么抑郁症,什么前世今生,何仇何怨,她在此刻,只感受到了他浓烈的呵护。
良久,进去看心理医生的患者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们一直站在门口处拥抱,直到医生出门吃晚饭,他们彻底放开对方。
“为什么?”她看着安折傅低垂的眼,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当然她仿佛也不认识自己。
分明……分明她还觉得自己恨着他,才不愿意生下那个孩子,可为什么她很愿意享受他的拥抱?她在心里暗骂自己,觉得自己的三心两意实在可憎。
安折傅呼吸变得急促,可表情却没甚变化,他甚至没抬一下眼眸,“对不起。”
破天荒的事。
一个骄傲的男人的道歉到底有多珍稀,安子音可懂,她最清楚了,面前的男人可曾说过这三个字?反正她从来没听见过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