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浦倚在门边,歪着头打量鹿泉的样子。
看来自己昨天说不会喜欢短发女人的结论无比正确。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睡衣皱巴巴的没个形状,她自己剪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炸毛,一脸的茫然无措。不说她嘴边的口水痕和眼边的眼屎,或许是他不忍猝看。
他喜欢美丽的东西。
疯女人野蛮入侵他的私人领地。
只有野蛮和文明间的巨大鸿沟才能显出他们之间的格格不入。
他调侃里夹着些嘲讽:“这么不情愿?昨天不是你让我叫你起床的吗?”
鹿泉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头发越晃越乱。
林清浦看了眼手表。
“六点五十。”
他有时近乎古板。他喜欢早上跑步,早上阅读,让清醒的大脑在城市喧闹前工作。
自律最能让他愉悦,精准控制睡眠时间简直是像每天定时吞服快乐胶囊。精准控制有一种捏着血管的快感,让一切井井有条,让一切在掌控之下。
有时候他也并不是很清楚,这是不是他老妈变态掌控欲的低配变形。
他的自律折磨的是自己,没有给他人带来不快,他并不为跟老妈隐约的相似而焦虑。
六点五十?
鹿泉真不知道林清浦这人是怎么做的。难道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细胞想偷懒睡觉吗?
刻薄起来是人中翘楚,不眠不休起来却像机器人。
她重重把门一关,带起的风吹起了林清浦的碎发,羞辱感突然随着风冲击他。
这人竟然关门?他好心叫她起来,门一关吃了一鼻子灰。
怎么说?好心喂了驴肝肺。
她留下空荡荡一句
“哦。我换衣服。”
鹿泉在箱子里胡抓一把,找出衣服随便一套,信手用水抹了把脸,匆匆走出房门。
林清浦坐在餐桌旁,整个客厅的氛围凝结成最后的晚餐,而她鹿泉就是那个出卖者。
她也不啰嗦,走到他旁边,拉出椅子坐下,努力睁开眼睛问他:“想吃什么?”
林清浦没说话,他嫌鹿泉不够清醒,对话气氛不够严肃。
鹿泉更努力地晃一晃脑袋,赶走眼前睡神的香甜小漩涡,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人一下清醒过来。
她毕恭毕敬地问:“您,想吃什么?”
绝对是五星级的微笑,五星级的语气。
他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皮包,放在桌上。
“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鹿泉迷迷糊糊伸出手去摸那个包。
林清浦看着包和她的手,想她现在倒是清醒了。
鹿泉摸到包,摸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拉链,闭着眼打着哈欠拉开拉链,眼泪微微湿润还没擦干净的眼屎。等她睁开眼睛,定睛一看。
黑黑的包里粉粉的人民币。
她突然反应过来,是钱?
林大爷大清早给人送钱了。
鹿泉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手摸了摸包里的钱,真实的粗糙感,有安全感的厚度。
但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林大爷大清早就慷慨扶贫。
她疑惑地问:“这是买菜钱?”
林清浦觉得她起来之后,只有这句话说的最清楚。他又给倒霉女孩身上加了一个刻板标签——掉钱眼里。
钱。
只有才能让她从迷糊中突然清醒。不过想到她的悲惨遭遇,林清浦又微微敛起心里嘲讽。在别人生活的艰难时刻还用恶意揣度,未免太刻薄。
如果让他知道,在鹿泉心中他已经是刻薄本尊,估计不会这么仁慈。
他点点头:“总不能让你出钱,这里是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