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逐渐退散,第一缕晨曦悄悄地爬上山头,随即阳光便照耀了每一片黑暗的角落。
新营关黝黑的城墙默默矗立了十数年的光阴,打退了不知多少的敌人,战火后的创伤不知修复了多少次。鲜血干枯凝固在地上暴晒过后形成了暗红色的大地。昨夜瓢泼大雨似乎并没有冲刷掉太多的肮脏,在这片贫瘠土地的下面仍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尸骨。
但它仍然是很多亡命之徒向往的地方,十几年前姚都统来时看着满目疮痍的新营说到英雄不问出处。无数的流寇悍匪,狡诈的两朝商人纷纷投身效力于这一边地三城,而姚半北做的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三司的人始终踏不进这座营地。这一做法在朝廷上激起了轩然大波,三司痛斥这种包庇犯人的举动,当朝天子面对满天飞的弹劾奏折也是头疼的不行,不过随着前线的捷报连连这种非议也逐渐放缓。只是偶尔被提及随后沉寂于繁琐的奏折之中。
韩涯缓缓地睁开双眼,试图起身却扯动了伤口疼的嘴角抽搐而只能作罢。周边的婢女看见他这奋力挣扎却无力起身的样子不禁捂嘴轻笑,不过似乎是想起来关于床上这个少年的种种传闻,低着头不敢造次。
“我昏迷了多久?”韩涯抬着头望着这个不知是自愿还是死字营绑来身边服侍的婢女道。
“回大人,您已经昏迷一天了。”婢女看着那张普通的脸一时间竟有些痴迷,难以想象凶名昭著的死字营头领竟然是位阳光般的年轻人。
韩涯看着走神的婢女,轻轻咳了一声。
“你下去吧,把外面的人叫出来。”
“奴婢告退”婢女施了一个万福退下。
韩涯低头沉思,想着祁堰山脉之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北朝的碟子未免太骁勇善战,这次差点栽在那里。这么几年都不曾遇到这么棘手的北朝人了。他低头看着上半身那道狭长的伤痕,咧了咧嘴,能回来真他娘的命大。
一阵敲门声把韩涯的思绪打断。
“进来”
阿宁推门而入,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北朝暗哨的事查的怎么样了?”韩涯皱眉道。
“查清了,那个刀疤汉子是确山的千牛将军李城,据那边的探子打听,此次李城来南朝跟着削藩有所关联。”
“削藩?”
“九国之乱已经过去十余年,那时候的藩王势力太大,老皇帝也就这几年的事了,他想给太子把路铺好呗。”阿宁嘲讽的说道。
“李城过来是为了跟着南朝的某些人达成协议?”
“没错,具体是跟着哪些人现在还没查处来,我们的人不敢查太深,那些人做的也很干净。”
“那李城怎么上的悬赏榜?”韩涯心中更疑惑了,按说这跟着如同造反的事情,应该安排的很严密,怎么能上了悬赏榜?
阿宁神色怪异,“那李城在抚州冲撞了王家的少爷,估摸着是王家少爷在城里飞扬跋扈惯了,李城等人打伤了他手下的狗腿子,咽不下这口气,托在新营的王家管事下了这悬赏令,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你撞上了。”
韩涯一脸无奈,这倒霉催的随便接点私活就能遇到个将军,这下在确山的赏金不知加了多少倍。
阿宁取出来一个纸条递上,里面是那天在北朝将军身上搜出的锦囊抄下的内容,原来的已经送至大邑。“里面是过些日子就要来边塞三城的人,都是一些权贵子弟,估计是当今圣上的旨意各家派出来的质子。”
韩涯接过去一看陇西李家,赵郡赵家,弘农杨家,还有抚州刘王两家,半个南朝的权贵子弟都过来了,好大的手笔。
“怪不得派个将军来密谋,这些人要是都死了,这南朝都乱了一大半了,拿这些人交易的筹码那该是何等的惊人!”韩涯嘴角勾起来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