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受伤,伤的多重,苏蓁自己再清楚不过。而今手上的这些血绝不可能是自己的。
那,就只会是夜重华的。
苏蓁眸光一凝,抬眼便见夜重华发白的唇色与制止的目光。他握着她手的手力气已经没那么大了,此时将她扣下,也足以看出他的虚弱。
她真是糊涂,就只记得感叹夜重华法力的高深与玄妙。竟然忘了,冥府的神官在凡世时,法力会被压制到最低限度,夜重华刚刚爆发出这样强的力量,焉知他不是用了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将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他也真是拼命!
苏蓁反手抄住夜重华的手臂,沉着眉头将他带离了此处。
这天上地下大了去了,可将一个身受重伤的阎君带到哪儿去,苏蓁却是真的不知道。
这也怪不得她头疼,谁知道夜重华在冥府是怎么混的,真到了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的时候,竟连一个信得过的下属也没有,还要央着她这个刚刚上任的属下带他离开。
“往南,去天柱山,半山腰有一处结界,就只有我去得,带我去那。”夜重华哑着声音开口道。
这世间流水千条,高山万座,苏蓁却从未听过那座山名曰天柱的,想是那一处的世外仙山吧。她一只手臂挽着夜重华的手臂,眼见他昏昏欲睡的想是下一秒便要栽倒下去,连忙将人晃了晃:“喂,你别急着晕啊!若是你死在了半路上我解释不清,到时候冥府找我要人怎么办!”
“我若身死,天地会有异象,指引下一位冥府之君即位。到时候天上地下来贺,谁还会记得来给我报仇?”夜重华自嘲一笑:“你还是快些吧,我是真的撑不住了。”
他的长发自肩头垂下,落在肩膀的两侧,挡住了他的脸与苏蓁的目光。
只是微风浮动之时,苏蓁透过那长而直的发,却赫然看到,夜重华原本因重伤而显得益发苍白的脸颊,竟骤然多出了数道血红色的裂痕。
那裂痕的形状,宛若瓷器碎裂,殷殷的即将渗出血来。
“阎君……你的脸。”苏蓁颇为惊讶,却也明智的不曾呼出声来:“你的脸上好多血痕,怎么会这样?”
“没事!快走。”夜重华催促着,脚下惟一踉跄,险些栽倒在苏蓁的脚下,
他脸上的伤口隐约散发着些许红光,蜿蜒着布满整个皮肤,像是下一秒整个人便要化作万千碎块似的。苏蓁再不敢耽搁,加紧了脚程,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天柱山。
天柱山名曰天柱,灵气四溢实属仙山,只是看上去与寻常的凡世之山没什么不同。
这一路走来,夜重华早已经昏迷不醒了。一到天柱山上,顺着他指尖滴下来的鲜血淌落在土地上,每经过一处便会盛开大片的优钵罗花,几乎是从山下开到了半山腰。
优钵罗迎风摇曳,散发着点点赤金之芒,倒像是映亮了一条山间小路一般。
只是这样美丽的风景,此时苏蓁却无暇欣赏,她一直拍击着夜重华的脸,低声唤着:“阎君!阎君大人醒一醒,咱们到了天柱山了,怎么办?”
他皮肤上的红血丝越来越多,甚至肉眼可见的开始蔓延开来,将他整个人都晕染成了一个血人。
苏蓁很是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不小心,将他整个人都搬碎了。
“竹舍后有一个水塘,送我过去。”夜重华声音已经极致虚弱,扣着苏蓁的手腕支撑着迈步:“你哪儿都不许去,就留在这儿。”
怕她出去之后泄密他的藏身之处么?那还真是多此一举。
若是她想害他,一早便不会将他送过来,直接丢在半路上喂了孤魂野鬼不就得了?
“阎君不让我走,就不怕我趁人之危吃了你么?”苏蓁驻足,神情不像是开玩笑,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