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我的钢铁薄膜掉落之际,落井下石。
我愤怒地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脊椎骨,她转过头来,轻蔑地看着我。
你有什么事吗?她问,其实我希望她的嘴巴可以在这一两秒之内腐烂掉。
我想说,你他妈的可不可以给我闭嘴。我把所有的愤怒都包含在一句话中,说完才缓过神来,凌微微也不是没见过女生发怒的人,她笑得更加狂妄,但在我眼中她仿佛是屠宰场里刀下的一只单纯的猪。
如果我得罪你了,你大可以提出来。否则你不要这么嚣张地针对我。我对她说。
你这个婊子还怕别人说吗?瞧你,脸皮厚得跟砧板一样。她从桌子底下深处一只手,狠狠地掐在我左边脸上。我能清晰地认得这种痛,皮肉与皮肉之间的挤压,连卑微的细胞都哭了。我瞪着她,背起画板就离开了。我不知道教授是否有看见我的离开,但是我无法忍受跟凌微微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我刚踏出学院一分钟不够,徐夕就发了一条短信过来问我为什么离开。我告诉他说我心中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世界上有很多人无知地、无聊地取笑我,我无法在这缺氧的世界里挣扎下去了。他也知道我的事跟凌微微有关。
他回复我说,你不要想太多,她们只是嫉妒你罢了。
我一边走在大榕树下,一边读他给我发的每一个字。心中还是不能抒怀。我的指头在手机键盘上快速地按着:女人有一点是最无知的,连她们自身都不知道,那就是你所说的,嫉妒。其实在女人自己的词典里,永远没有这个词。她们总能在别人的词典中轻易地翻过这个词。而我此时也是这种女人中的一个。
我的信息还没有发出去,一个女生站在我的面前,她兴奋地看着我,犹如一条奔向大海的海豚。
她问我,同学,请问你这本画集在哪里买的?
其实我还没有从黑洞里爬出来,她就站在洞口等着我了。那时,阳光刺眼,万物俱生。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画集才回过神来,礼貌性地笑一笑,但这并没有驱除我心中所有的阴霾。她像是小孩拿到一百分在老师面前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她对我眨了眨眼睛。我呆滞了很久,她身后的舍友都等不及了,跑上来催促道:戾天,你不是说跟我们去过白露吗?怎么在这里停下来了?
你不知道这给我多大的听觉冲击,郦戾天。
白露,又是这个节气。我忘记了究竟是多少年前,爷爷奶奶还存活的时候,他们陪伴在我的身旁,那时候的我不是现在那个冷漠自私的我。他们会陪同我站在大海旁唱歌,迎接新的一年春天。在那片土地上,植物和人类一样幸福,土地和人类一样幸福。
走出z大,我来到了海印桥底,这里能看见不远的珠江之景,时常有人和车走过。我坐在比较显眼的地方,摆好我的画具。这边还有不少摊贩,有卖菠萝蜜的,有卖烧烤的,甚至还有卖儿童启蒙玩具的。
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课了,于是给徐夕打电话。他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他我在海印桥底下摆摊,就像那时我们在香格里拉的样子。他立刻就笑了,然后问我,海印桥那边白天也有人吗?我告诉他,有很多摊贩,估计平时也挺多人经过的。
他听后更乐了,笑着说,看来那边的城管不打人。
我也笑而不语,然后扯开话题,那是我刚刚想起的东西,我告诉他,其实我告诉过你了,我对自己无法完成的东西一直存有偏见。比如画画,我爸爸一直无法完成的东西,我肯定没有办法做到的。所以,我不想要花太多力气追逐。
他似乎早已习惯我情绪多变时的疯言疯语,语气突然温和下来,对我说,s,你现在所承受的,是大部分人在生命中都要承受的。你很想放弃,可是你又放弃不了,这个梦想就像是梦靥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