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张老师把班级照寄给了李择路。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照片中那些熟识的面孔并非像举着两只手说茄子那样焕发笑容。有的憋着嘴巴，像是有人欠他钱似的；有的把目光投向远侧，似乎故意躲避聚焦的光；有的还闭着眼睛，神色是那么的不自然。偶尔看到一张笑脸，却也是笑得很勉强。

    李择路想，估计张老师说了这张照片是要寄给我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就算多拍几次，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把把照片丢到一边，然后捡起来又看。果然，李志和秦晓芳是站在一起的。阿杰和刘诚的表情也不是很难看。他觉得以前的班级也有值得怀念的地方。照片中的蒲倩倩也不像现实中的那样难看，若是她露出开朗的笑容，那双大眼睛还是蛮可爱的。

    难道正因为知道是为了我的离去才照了这张照片，所以他们才会显得有些沉重。莞儿一笑：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宽敞而明亮的客厅里，玻璃吸顶灯代替了白炽灯，光洁的地板，围着复古式茶几的沙发代替了木椅子。颜色各异的塑料碗碟，透明玻璃餐桌代替了老旧的八仙桌。生活上了好几个档次，而李择路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都一个多月了，这成绩还是这样不堪入目。”父亲的抱怨声从客厅传了过来，他吼道：“李择路，你出来。”

    李择路面无表情的走到最外边的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绿色塑料杯子倒了一杯水喝。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了，他早就做好了应对父亲那难看脸色的准备。

    “除了语文差强人意，数学53，英语42，政史地三科综合才80几分，物理化三科加起来还不到60分。”李尊的声音越来越大，火气也冒了出来，“你说，你在学校有好好的听讲吗？”

    李择路若无其事的将水杯放回到茶几上。母亲坐了过来，轻抚他的头发，轻声细语的问道：“择路，是不是刚来，还不适应学校的生活？”

    “没这回事，对于那些我不看重的科目，我没有兴趣。”李择路淡淡的回答道。

    “这种连借口都算不上的回答怎么让人信服。”父亲明显有些气急败坏，“看你那样子，一点惭愧都不觉得，你就没有羞耻心吗？”

    “老公，你怎么说这么难听的话。”似乎会在意儿子的感受，袁雪从旁为儿子辩解道：“择路还没适应，县中学的老师和他们镇上的老师授课方法有很大的不同。”

    李尊并没有因为妻子的语言而妥协，而且是变本加厉。“你不是老说他学习能力强吗？杨芬也夸他聪明。既然是聪明的人，就不会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得出这样惨不忍睹的成绩。我看，他就是笨蛋。”

    李择路很少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而父亲不在他所在意的人的范围之内。只听他淡淡一句，算不上解释，更算不上妥协，“爸，如果你用揠苗助长的方式来教育我，那我保证下个月会带回来和这次相差无几的成绩。”

    不知悔改，不可理喻。李尊伸出巴掌扇过去，却被妻子拦下。

    “你冷静点，收起你的臭脾气。”袁雪把丈夫推了一步，着急道：“当初不是说好了不对择路使用体罚。不要把你那官架子摆到家里来。”

    李择路并没有对父亲愤怒的举动感到害怕。只不过是一张月考成绩单，连正规考试都算不上，搞得像是如临大敌一般。他无法理解父亲的心情。考试明明是他自己的事，自己都漠不关心，身为局外之人的父亲却是这般。那好呀，干脆每次考试你都替我去考好了。

    李择路明显不会隔岸观火，冷淡的说道：“爸，如果你不介意自己的手会疼，那我也不在意自己的脸会肿。学校可以请病假，脸疼也算是一种病吧，正好我明天不用去上课。”

    “择路，你闭嘴，回房间去。”袁雪吼道。在她看来，最好的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