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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国历天册九年春,古城下了场雨。

    雨势不小,没有半点文人笔下的淅淅沥沥,反而淋淋漓漓,把古城湿了个透。

    本来这样的天气,酒楼的小二该趴在桌上,无聊的睡觉,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小二跑前跑后,忙得满头大汗,肩上的抹布都快用得比脸还黑了,客人依旧不断的往进走。

    来的客人不为吃饭,也不为躲雨,进门就打听一件事——

    千家又死人了!

    事情是一大早跑去卖饼的武小郎最先发现,于是也属他最有发言权,平日总被人讥笑的五尺汉子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神气十足的站在板凳上,昂首挺胸,毫不厌烦的把说了不下二十遍的话又说了一次:“今早俺卖饼经过千家,里面阴森森一片,隐隐有哭声传来,俺找了个丫鬟一问,才晓得又死人了,千家死人不是稀奇事儿,但大伙儿知道这次死的是谁不?是千家的老管家!

    “以前老管家活着的时候,虽然千家每月都死人,但因为他的威望,都是有屁不敢放,现在老管家死了,恐怕千家今天之后,就剩那小孽障了!”

    武小郎是地道农民,平日说话粗俗,今次同一番话说多了,虽然土气的本性不改,但听来竟有几分说书先生的味道。

    众人也是百听不厌,像酒徒闻到了佳酿,奈何佳酿不多,只好用筷子一边在碟子里拣选瘦肉,一边回味。

    “这千家也真够倒霉的,自打三年前生了那个小孽障,白灯笼就没取下来过,每个月不死点人都不正常!想我少年时,那千家还是远近闻名的大户,出行马车用的轱辘都是金子做的,那些家丁丫鬟哪一个走路不是趾高气扬,神采奕奕?现在呢?不说金子做的轱辘,就是连出行的马车都看不见了,更别提丫鬟家丁,一个个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走路就没看到过正脸。”

    “那千家的小孽障实在厉害,刚出生就克死母亲,他父亲发了疯,失去踪影,没过几个月又克死爷爷奶奶,不到一年,但凡跟他有些亲近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而且每一个都死相惨烈,死无全尸啊!这么多年,也就那个贴身丫鬟易儿八字够硬,到现在还活着,不过看这个兆头,那丫鬟也活不了多久了。”

    “千家千年家业,当年富可敌国,人人艳羡,如今尽付流水!更可惜的是那些陪葬的人,都是活生生的命啊!”

    ……

    春雨吵嚷不休,酒楼里众人也议论不停。

    千家的事儿绵延十年,离自个儿不远,其中更透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于是众人说起来总是会有种莫名的兴奋和刺激,也因为这样,每个人都有言可发,说起来也是激烈无比。

    比众人更兴奋的自然是酒楼的掌柜。

    此时他正抱着个算盘,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就像看见了一堆银子一样。虽然有些不厚道,但他对“千家又死人了”这样的消息确实喜闻乐见,甚至还幻想,千家为什么不每天都死人呢?当然,终究只是个幻想,而他也明白,这次老管家一死,千家众多奴仆失了约束,铁定会在一个时辰内卷着千家值钱的东西跑个干净,以后多半也不会再出现“春雨客满楼”的盛况了。

    如此想着,一时有些怅然,心道,这老管家晚死几年该多好啊。

    春雨依旧下着,噼里啪啦砸在石板街上,像是除夕爆竹响,不过喧闹有余,欢庆却无论如何也谈不上。

    这时候,酒楼里走进一名青年。

    说得正兴起的众人没注意到青年,以为不过又是一个好事人,所以自然也没注意到青年干整的衣服,不沾半点雨意的鞋履。

    青年走进酒楼,环视一眼后,径直走向掌柜,面带微笑的说:“掌柜的,跟你打听个人。”

    酒楼掌柜放下算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青年一遍,发现后者服饰华贵,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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