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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衍病的很重,自从战场上回来,胸口上的创口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的很厉害,连皮带肉的溃烂像是荒草一样在他的皮肤上蔓延生长,贪婪的吸食着他的生命。他整日整夜的昏睡,连续不退的高烧几乎把他的脑子烧成了一团浆糊,有时他睡着睡着,仿佛闻到了来自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腐烂之味,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但是很奇怪的是,魏衍居然一点也不害怕死亡,虽然死亡的味道一直在他身边弥散。或许他对于病死这种感觉有些软弱的死法向来嗤之以鼻,不屑变成了不怕,也许也是因为把他变成现在这样的是杨真,他甘之如饴,他心甘情愿自然也就不怕了。

    杨真,他心心念念的杨真,假如自己真的因为他而身死,他知道了会不会愧疚,会不会回想起他一丁半点的好,可能不会,自己死了,不正是他未果的愿望,他还未一剑了结的仇恨。

    魏衍那时在梦境里还非常乐观的安慰自己,他想着等明年春天,南北两边的战事缓和了,他就去见杨真,当着他的面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清楚。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杨真,虽然想起他就想起了胸口上难以忍受的伤痛,但是一种足以抚平痛苦的快乐仍然让他狠不下心来去记恨杨真。

    可是,这所有快乐的幻想终结的非常迅速。当阴谋和死亡一同交缠,溃烂,,生出肮脏的蛆虫,魏衍没有想到,他是这样死去的。原本金尊玉贵的太子最终沦落为权谋的牺牲品,是被粉碎的玩偶,被卑劣的谎言包裹卷走沦落为历史的尘埃,再也不足为提。

    每当有这些真实而痛楚的感受出现在脑海里时,魏衍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个噩梦。

    什方的面孔又出现在了魏衍的眼前,他的眉目细长而尖刻,精瘦的脸颊上像是三角形的颧骨高高的耸立,每当他眼中流露出阴险的笑意,魏衍就能从他身上得到一种近乎死亡般冰凉森然的感受。什方呼唤着魏衍的名字,那些空洞琐碎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就像是招魂,也像是某种邪恶至极的咒语。

    梦,魏衍已经做了千百遍,他似乎已经对恐惧免疫了,他透过梦境冷冷的注视着在梦里的什方,以一种漠然的态度面对着什方,然而梦境里的什方并不知道魏衍的情绪,他就像第一个噩梦开始时那样依旧保持着新鲜的情绪,酝酿着癫狂与兴奋准备将魏衍送往黄泉。

    什方将盖在魏衍身上厚重的棉被缓缓掀开,紧接着他的脸上裸露出了一种丰收时的喜悦表情,沉闷的空气中于是开始响起千万条的虫子在骷髅上蠕动啃食的声音,什方说道,“殿下,辛苦您了,过了今日,您就不必再受这些苦了。”

    什方的声音遥远又嘶哑,像是一阵远薄的青烟在空中逸散,然后被大风吹得纷乱。

    沉重的黑暗像是天穹样砸进了魏衍的眼睛里,他的眼里不再有光,来往返复的黑暗里只仿佛长满了小鬼狰狞怪笑的面孔,过耳猖狂的风声里都是千千万万条虫子蠕动啃食的声音,空气开始弥散檀木被火花烧出的刺鼻辛香,身体仿佛在地狱中下坠,魏衍无助的挣扎,一剎间,梦却突然惊醒。

    魏衍突然睁开了双眼,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一轮明晃晃的月亮照进他的床帷,他摸上冰凉的脸颊,发现脸上全是泪水,身上也全是冷汗。他缓慢的像是一具行将就木的躯壳,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呆滞的看着在床另一面的屏风,那里小案的陶罐里还插着一朵枯萎的荷花,花瓣都掉了,干掉的莲蓬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他呆愣了好久,然后强迫自己躺了下来,面对着那朵干掉的荷花,又平静的合上了双眼。

    魏衍醒着,他觉得自己还算是清醒,但他却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在什方种出的梦境里,因为他明明就亲眼看见自己已经死掉了。

    可是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来的时候,他似乎进入了一个循坏里,他从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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