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四五年过去,凤照三年九月末的时候,上京城的百姓听说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齐国叛将沈复派遣使者来到了上京。
沈复之前被宣传成一个青面獠牙、以人为食的匪徒,可止小儿夜啼。因此消息传来,颇有种怪异之感。但上京百姓却也并非害怕,倒是觉得新奇有趣,想看看这个南方恶鬼的使臣长什么样子,与中原人士有什么差别。也有的人心怀不满,准备向朝廷抗议,怎么能允许沈复的使者进京呢,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因为很多人的亲朋好友都在抗齐过程中死伤,当时是怀着一片赤诚的报国之心离乡千里奔赴战场,怎么如今竟要与首恶之一握手言和了呢?
但他们最终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回归到了自己日复一日的劳作之中。只当是听了一个故事。
徐讥对上京百姓投来的或好奇或愤怒的目光都不甚在意,甚至在见到一个向其唾骂的人被护军押下去的时候神情都不曾变化,他只对这些身处底层之人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无论是摇尾乞怜还是嘤嘤作吠,无论是好奇的嗅探还是因叼回主人扔出的物什而邀功,本质上都无不同。世人总以为自己特殊,总以为自己生来便有使命、便有意义,实则尽在受人摆布的命运之中无可逃离。徐讥甚至不忍心吵醒他们,一想到这他便冷笑不已。
徐讥在宫门前下马,走进长长的宫道,两侧青灰色砖石筑就的高墙试图向行走其间的人施以威压。宫道尽头第一间大殿便是乾徳殿。在这天下权力的巅峰之处,徐讥见到了太后周璃,如今大周最具权势女人。
然而太后看起来年轻得令人惊讶。徐讥没见过太后以前的样子,即使他之前费尽心思了解了她的过去,也没寻得过她的画像,但他相信,最好的画师也画不出太后的那几份灵韵。
太后美得令人难以注目而视,几年前的婴儿肥褪去后,像是给一幅工笔画添上最后一层色彩,从而宣告大作的完成。徐讥先前的说辞已经忘了一大半,却又生不起一丝非分之想,让徐讥莫名地想到“可远观不可亵玩”——这样的倾城之貌,远远地看着就足够了。
尽管也不过而立之年,但徐讥毕竟不是好色之徒,见到太后也只是惊讶,并非男女之间的仰慕,徐讥默默的念叨,“怪不得,怪不得……”
“使臣在自言自语什么?”上位者发话了。
“太后恕罪。我们接下来谈的事,还希望不要让别人听到。”
“既是商议国事,何来私密之说?”
“事关军机,还望太后成全。”
周璃思忖片刻,回身向晚秋和楚阳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下去,让群臣也退下了。
“不过一个将军,竟敢如此托大?如今齐师屯兵在侧,沈将军作何感想?”
“我主以为,此乃大好时机,故遣使而来,共谋大事。”
“你真以为大周会出手相助吗,你们根本没有谈判的筹码吧?”
“既然不会帮我们将军,陛下又为何同意见我呢?我知道朝中反对的人不在少数。”徐讥微笑着说。
“探探你们的虚实罢了,再说,既然你来了,总不会毫无准备,说吧,你们有什么理由让哀家说服兵部同意出兵?”
“这是一举灭掉齐国的好机会,往后由沈将军治理南方,为陛下荡平宵小,从此南方安定,所需贡赋定分文不差,送至上京。”徐讥气定神闲。
“南方三百州县,皆为大周固有之疆土,岂有交托异姓之理?”
“太后,恕外臣多嘴,唇亡齿寒,齐国势大,恐非社稷之福。”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哀家找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小的盟友吗?”
徐讥笑道:“太后果然英明善断,传闻不虚。然则唇齿之理本为如此,齿坚而唇弱,可一旦唇亡,齿又何以独存?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