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出院回家的那一天，受害人从伤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警察前来调查，从他的口中得知，当时开车的人不是曾景武，而是牛立。

    牛立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受害人醒来的消息，警察赶到的时候，牛立也来了。

    警察在训问受害人的时候，牛立就在一旁作秀。

    然而，牛立万般没有想到，他都表现得那么友善了，受害人还是指认他是凶手。

    彼时，我爸妈收拾好行李先行一步，我则是跑到了受害人的病房门口偷窥。

    我悄悄地推开了一条缝，瞧见了整个过程。

    受害人同我在梦境中接触过的男人一样，老实又正直，我就知道只要确信肇事者是牛立，受害人就绝对不会任由曾景武被冤枉的。

    要不是警察在侧，牛立早就呆不住了。

    牛立粗暴的大嗓门充斥了整个病房，他咬牙切齿地叫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话可以乱说，饭不能乱吃！”

    我一听，噗地就笑出声来。

    ——有文化不可怕，更可怕的是没文化非要装得有文化！

    就连俗语都讲反了！

    我这一笑，病房里的几人就都听到了。

    牛立一把拉开门，出手就将我扯了进去。

    我拍开牛立的手，整了整领子挺直了腰板。

    警察接受到我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平静地扭回了头。

    ——我总觉得这个警察不简单……

    我短暂的打搅并没有终止接下来的发展。

    受害人坚持声称自己在昏迷前，亲眼看到了牛立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我摔到地上的时候，还没马上死过去。我眼睛里都是血，然后就看到他从驾驶位上下来绕了一圈往副驾驶位那边跑……“

    “你胡说，你眼睛里都是血还怎么能认出来谁从驾驶位上下来？警察同志，你可别听他瞎讲……再说了，他人都撞糊涂了，哪里还能记得清楚？这证据不具备法律效应吧？”

    听到牛立的话，我和警察都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没想到牛立这样五大三粗的混混，还懂得什么“法律效应”如此专业的词汇。

    受害人的精神不算太差，然而，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故，他的嗓门到底不如牛立响亮。

    受害人坚持地阐述道：“我没有记错，也没有撒谎，就是他，叫牛立的这个人，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他从驾驶位上下来绕到副驾驶位的时候，我还没有晕厥，我抓住了他的裤腿！”

    “……警察同志，你是知道我的家庭条件的，当时我就想着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我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还有我唐氏综合征的姐姐要养活，我绝对不能死……谁能想到，就是他还踢了我一脚！”

    “要不是他踢的那一脚，我根本就不会昏过去！他要是肯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说不定我也能尽早接受治疗，就不会瘫痪了！他踢的那一脚特别得很，恨不得要我的命！“

    “对了……他踢我前还骂我，还吐我了！他说什么，死了一次性赔得少，我要是没死，还不止要勒索他多少钱！他骂我赶紧去死！”

    “警察同志，这样的人渣败类，还把罪过都推给一个无辜孩子的人渣败类，你们真不抓他吗？！你们还不相信我吗！！！”

    、

    受害人还没说完，陪伴在他一旁的老母亲就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事件的眉目就更加清楚了，受害人那群吸血鬼的家人就更有理由索讨更多的赔偿了。

    什么“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等等。

    牛立还在强撑着，卖力地辩解。

    他的心理素质真好，我都想给他点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