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客为主(二)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忽见袁瑛急急的跑来,急叫道:“你!你……没事吧?”赵世龙身躯微震,几乎跌倒,他忙倚着剑身,轻咳两声,应道:“多……多谢。”袁瑛见了此情此景,几乎急出眼泪来,但她一时间却手忙脚乱,竟不知如何是好。李岳亦率众人近前,哪知赵世龙忽地抬起头来,面色蜡黄,强颜笑道:“我无大碍,虽中了那人一掌,但已将他的掌力化去了七八成,皆是没入地下,所受的伤,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他说完,又是轻咳两声。李岳袁瑛二人互视一眼,望着赵世龙脚下凹陷的地表,面露疑惑之色,赵世龙见他二人不信,便背对众人,暗暗封住胸前几处要穴,勉力站起,收剑入鞘,又道:“李兄,劳你将此二人的尸首安置一下,片刻之后……”
话未说完,张山已带刘诏另一部兵将至此,见此情景,惊问其故。赵世龙据实以告,众人听罢喜忧参半,却皆知此行已然再无回头之路。于是众人不待刘诏返回,便有张山李岳二人分领一部人马进入密道,反复数次,天色已渐明朗。渐近四更之时,庙内只剩十余兵将及袁瑛,赵世龙走在最后,见庙内已无余者,便按照那孩童附耳之言,轻轻转动铜像背后的铁栓,关闭密道入口,手持火把,快步下了阶梯。
袁瑛本来走在前面,却见赵世龙迟迟未入密道,便返回寻找,此番既见他平安无事,便冷哼一声,快步走向前方。赵世龙见状,连忙跟上,只是他内伤所受甚大,不能紧随,只是勉励支撑。二人走在众人之后,却是相顾无言。
赵世龙边走边观瞧地道两旁,发现脚下,墙壁尽是土灰,头顶却偶有油灯相照,不似无人知晓,却似兵家偷渡一般。他慢慢的向前走着,众人亦是手持火把,不发一言。大约走了半程,袁瑛边走,边回顾赵世龙的身后,眼神昏暗无光,良久,她苦叹一声,紧紧攥着的小拳头,又忽地松开了。
赵世龙闻声收起思绪,低声道:“袁姑娘,方才……”袁瑛止住脚步,却未回头。赵世龙上前两步,支吾道:“方才……多谢了。”“谢我作甚?”袁瑛仍是不肯回头,反而漫步向前走着,赵世龙顿时语塞,他边走边改口道:“方才之事,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么?若非你及时打去一个火把,我此时恐就……”“什么火把?我不知道!”
袁瑛说完,轻哼一声,越走越快,赵世龙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是想说,这地道之内,果然别有洞天,此关自古便为兵家所争,若非此处少有人知之故,便枉为了这天下第一关的美名。”话音落时,他已追上袁瑛。
袁瑛轻轻拂去几缕鬓发,苦叹道:“四年前,家父经略辽东,誓与辽事相始终,当年我曾有缘于此关一行,记得当时还在庙里求签,殊不料四年后再经此关,誓言犹在,人却已落魄如斯。”赵世龙闻言,联想起自己的身世,慨然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袁瑛听罢,几乎落下眼泪,惨然应对道:“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赵世龙心知此诗乃是昔日刘禹锡游玄都观时所作,当时正值王叔文变法失败,韩愈柳宗元等八人被逐,朝中能者唯宰相裴度一人耳,刘禹锡亦被贬为刺史,三年后刘禹锡复回长安,见昔日共事的朋友皆已不在,而当年的宵小却身居要职,联想起当年初游玄都观时的情景,便发出了此等感慨。而袁瑛复至此处,恰是应了诗中的意境。
他明白自己的言语犯了袁瑛的忌讳,连忙续言道:“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这诗则是十年后刘禹锡第三次游览玄都观时所作,他再入观内,却发现周围一篇荒凉的景象,十三年前种桃花的道士已经去世,只有自己孤身一人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