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非马（一）

    却说赵世龙只身下了南山，便直奔关下最西边的孤营而来。大约相隔数里，在他足以望见营中的火光之时，便放慢了速度。正行进间，忽见前方十余枝火把闪动，那些火把听见马蹄声，便一齐围了上来，赵世龙也不招架，下马提剑，静待他们近前。

    那队人把赵世龙围的似铁桶一般，赵世龙猜想这些人应是军营的夜哨，于是未待他们上前盘问自己，便扬声喝道：“你们何人为首？速速前来听命！”

    此言一出，不怒自威，那些军兵平日向来欺软怕硬，忽听有人喝问，便有一将校模样的人用火把上前照了照，见赵世龙神色不变，不似歹人，于是应道：“我们是辽军的夜哨，敢问朋友是什么来路？”赵世龙听着嗓音不像燕赵之口，倒似齐鲁之音，疑窦陡生，他拿出通关令牌，大声道：“将令在此，休得多言！速引我见你家将军，若是误了军情，你们何人担待的起？”

    这话对于那些寻常兵丁而言，足抵白刃相加。那等人听罢，皆是面面相觑，校尉模样的夜哨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因为他借着火光，见那令牌纯金打造，料定是真，于是他忙赔笑道：“嘿嘿，这位差爷，方才对不住了，我家将军就在营内，劳您大驾，随小的走一趟吧。”赵世龙环顾周围，见众人一脸奉承之色，不禁有些作呕，他冲那为首之人点了点头，便牵马向前去了。

    有那校尉引路，自然方便了许多，二人一路行进，除了在营外检验过一次令牌之外，几乎是畅通无阻，赵世龙随行之时亦是左右观瞧营内，他发现营中无论大小兵将，皆是手持火把，身负长短兵刃四处巡逻，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心下暗道：此营虽是孤营，却是戒备森严，营中兵将应不下数千之众，方才若逞一时匹夫之勇，金兄的三百精兵，只怕尽数陷没于此了。

    一路经过大小营帐十余座，赵世龙被引至一处大帐外，他见营帐门口刀枪林立，一众兵将皆无松懈之色，正暗自奇怪，那校尉忽道：“差爷稍待片刻，小的前去通报。”“等等，”赵世龙一摆手，问道，“此间是何处兵马？听你口音，似非辽地人士，倒象是齐鲁之人。”

    那校尉听罢，大拇指一伸，嘿嘿笑道：“差爷耳力不差，小的是山东聊城人，这营中三千人马原本是从山东来的勤王之兵，奉令被调来守关的，”赵世龙轻点一下头，思虑片刻，再次问道：“如此说来，你家将军也是山东人士？”

    那校尉闻言，环视左右，见四下寂静，忙凑至赵世龙耳边，低声道：“差爷莫要见笑，原来的颜继组颜将军因为不肯阿附魏忠贤，已被高大人寻了过失，打回原籍了，此时领兵的是高大人的心腹、山海关总兵杨麒以及颜将军的副帅郭方。杨麒这人领兵同那姓高的一样狗屁不通，听说那姓高的还亲自来过这儿几次，说不定现在就在帐内。但郭方这人着实厉害得紧……”

    赵世龙只听得高第亦在帐中，郭方是何人，他却未曾留意，只是心下大惊，忙应了一声谢。那校尉似受宠若惊一般，连声道：“不敢不敢，差爷若无其他吩咐，小的便去通报了。”他说完，见赵世龙沉默不语，便自顾自的进帐了。

    赵世龙没去听到他后面说什么，他得知高第在帐内之时，心中已是暗自焦虑道：若高第在此，势必已经得知金兄弟手下三百人出自永平之事，此时应该正在同杨麒商议如何来劫杀我等，我现在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但我若就此离去本是不难，但高第必然差人追查，罗兄、金兄他们就难以幸免了。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但时间已不容他多想，先前进去的校尉此时已经出来，拱手道：“差爷，高大人有请。”赵世龙听罢，心念数转，猛然狠下一心，从怀中取出几两碎银，并将自己的坐骑一并交与那校尉，吩咐道：“将我的马带下去，它随我多年，须用上好的草料喂养，剩下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