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昨晚,真的是睡得很沉啊。
相较于其他病人,对于下午的手术,不二没有什么紧张感,就像验个血那样轻松。
现在这个时候,手冢他们都应该已经在准备了。看样子,暂时不会有人来这里。不二莞尔一笑,坐到了钢琴前。
奏一曲吧,无论如何,为下午的手术,总不能真的那么无所谓。
眼一闭,琴声起。
是弹奏过无数遍的《澄净之水》。同是马克西姆的钢琴曲,它与《克罗地亚狂想曲》不同,个中滋味,不二喜欢独自品尝。
之后是《荒漠天际》,《梦中的婚礼》,《月光曲》……
不二弹着,感觉自己快要飞入云端。
敲完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不二笑开。
真好啊,能这样尽情地弹奏,真好。当初,是为了什么而选了法学呢,他记得夏侯曾一脸凝重地对他说不二我一直觉得你应该会选音乐。
那时候不二只是调皮地笑笑,说因为当律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夏侯笑嗔你只不过是喜爱看别人痛苦着罢了。
那时候的夏侯不知道不二是怎样一个温柔的人。
不二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想要找本书看看。
自从那晚留宿手冢家之后,不二独自去书店买了本精装版《沉思录》。这原本不会是他爱看的书,可看着看着,竟也迷上了。
书桌早已被手冢收拾得一干二净,不二转身走向电视柜。
果然是被手冢放到这里来了。不二笑着将书放到手里掂掂。
忽然眼神一转,看到了一片火红。
不二拿起那份报纸,翻开,是一整版的火红色,那么熟悉,却又陌生的颜色。
马达加斯加机场发生恐怖袭击。
恐怖袭击,不二皱了皱眉,忽然手一颤,报纸滑到了地摊上。
裕太……
……
“大哥,我一直向往图阿马西纳。“
……
“周助啊,嗯,姐姐要去图阿马西纳,把裕太接回来……”
……
总有什么,不对了……
姐姐接到裕太了么,如果接到了,怎么没有打电话……
裕太的飞机到了哪里,飞过印度洋没有……
头痛欲裂。
不二看着那份报纸。火红的版面在雪白的地毯上,显得格外突兀。
袭击……恐怖袭击……
那么多人,一起躺在那里……
那么多白色的布,缓缓盖上,在那个火红色的下午,也显得格外突兀……
……
“裕太!小心!”
……
谁,谁扑到了裕太,谁将他死死护在了怀里……
……
“请问你们是病人家属么?”
……
“都还只是孩子吧……真可怜,父母就那么死了……”
……
“父亲……母亲……”
……
“周助……好好……活……着……”
……
哐当!
什么东西摔倒了地上。不二回头,看见了手冢清瘦的脸,勉强一笑。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什么他本应该知晓的画面,在脑海里急速地回放……回放……
“不二!不二你看着我!”
不二跪在地上,望着手冢的眼。
有什么东西划过了脸颊,温热的,感动的。
……
“不二,真正的你在哪里?”
……
“不二,陪我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