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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所谓人,乃是由不计其数的过往,旷日累时雕琢成的作品。

    相携的同伴,做过的事情,行经的地方……所有的这一切,哪怕失去须臾一刻,都不是完整的人生。

    因而,即便是被谎言所歪曲的过去,同样是值得珍惜的重要部分。

    “那么,在回答你们的问题,彻底说明这件事之前,在下想知道,世子殿下和皇甫中郎将是如何看待术士这一行于现世和异世之间的身份呢。”

    真实的月光拨开僾然云蔽,须臾淌过黛色屋檐,今天的水精阁,亭台池阁掩映的深处,依然摇曳幽微灯火。安碧城那独特而倦懒的尾音在静谧的内室隐秘蜿蜒着。正是适合两三好友秉烛叙话的清夜。

    正准备喝口茶提提神的李琅琊不知对方问话的用意,端着杯盏,微微仰着头想了想。

    “大概是神秘而玄妙吧。”他迟疑地回答。

    “哼,要我说的话那肯定就是又古怪又危险咯,”和温良竹马的性格全然相反的皇甫中郎将,不客气地拍着手大吐其槽,“你小子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巧舌如簧,颜之厚矣!”

    “皇甫中郎将,虽然对于后一句污蔑之言在下必须据理力争,但您说的确实不错,我等术士修习禁术,除灭妖魔异己,即便对方恶贯满盈,但只要是杀戮,总会产生恶业,恶业积累,如头悬利剑,假如不付出一些代价将其抵消,待到一定程度,便会受到反噬甚至招致死劫。”

    两人被严重的措辞惊到不约而同地正襟危坐,皇甫端华的口气甚至变得有些紧绷:

    “波斯猫你没问题吧?”

    “端华大人常说在下祸害遗千年,所以在下估计不祸害个千年大概不行吧。”

    “我现在可没和你开玩笑!”

    “唉,稳重些啊,端华大人,在下岂是那种厝火积薪,不顾后患的人。”感受到对方的磅礴怨念,安碧城反而畅然笑起来:“在下是很惜命的,但这世界上必然存在着这样一种人,不愿意付出代价又不愿意接受惩罚,所以,理论上有个办法能将恶业引渡到它物上封印起来,然而这中间的过程既复杂又阴毒,且还需要一样十分特殊的东西——一个至洁至善,纯然无暇的灵魂,在极端痛苦中死去时,被怨气催生出的魂生花。”

    对于身为凡人的皇甫端华和李琅琊来说,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名词陌生得像是虚构一般,但安碧城飘忽的异域口音,这时却倏忽像被附着了可以触摸的真实。

    皇甫端华和李琅琊屏住了呼吸。

    “合适的魂引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世间最纯洁的莫过于刚降生的婴儿,但孩子的魂魄那么脆弱,如何承受沉重的业力。所以我那个聪明的同行就有了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他制作了木甲人,驱使他去将一个弃婴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为了自己的利益,如此玩弄他人的命运。倘若被选中的只是个没有神格的普通人,经这一遭,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所以,不能想象吧,最仰慕的长辈忽然对你横刀相向,而自己不过是被人摆布的可悲的棋子,谁能轻易接受这样的悲惨命运,于是那濒临崩毁的脆弱灵魂在便在死前分裂出一抹灵识,附在画中——那幅他为对方所作,却不及完成的礼物。”

    “……那幅画。”仿佛陷入了莫名悲哀的境地中,李琅琊不自觉地喃喃。

    “这抹重构了记忆的灵魂碎片,在漫长岁月里自认下所有罪过,然后等待某一日,告诉在下他‘无辜’的师父正等着解救。但那不过是在沉睡的岁月里编造了一个自欺欺人的骗局罢了。”

    “这样的阴差阳错虽然导致在下错估形式,差点送命,只是如此般的无可奈何,让局外人也深觉凄楚。”

    “等等,等等,”皇甫端华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满脸纠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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