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放着明星老公的钱舍不得花，就知道压榨我。有你这样吃大户的吗？”田丽丽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盘子，肚子里无名火噌噌地燃烧，她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放弃你的减肥大业啦，要分手了？”。

    对面一直埋头奋战的艾泉抬起头，眼睛木呆呆地看向好友。田丽丽以为这闷葫芦终于要开口，却看见艾泉夹起自己这边的燕窝蛋挞，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田丽丽被气得咬牙切齿。

    她们大学住一个宿舍，关系最要好不过。那时的艾泉，圆脸，略有些胖，但却是很健康的胖。皮肤白皙有光泽，眼睛里的瞳仁又黑又亮，全身上下都洋溢着跃动的活力。哪里像现在，干巴巴地没有一点儿血肉，就是个成天在明星男友后面转的牵线木头人。她们难得见一次面，田丽丽也很少看到艾泉脸上的笑容，仿佛苍白的皮肤下面居住着一个年迈的老人。

    田丽丽拿起包，一面站起身一面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丽丽。”艾泉扯着嘴角，想笑却连一个牵强的笑容都带着哭丧的表情，“我把工作辞了，我成无业游民了。”

    田丽丽十分震惊，一点儿都不亚于听见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她坐回位子上，看见艾泉的眼睛里面，泪水已经蓄得满满，马上就要流溢。田丽丽问：“发生什么事了？”

    艾泉拿起旁边的酒杯，一口气喝干。然后泪水流下来，眼白迅速充血变红。“我跟刘维分手啦。四年的感情。我现在还记得他对我的好，清清楚楚的。你说，”艾泉想说说不下去，她又倒了一杯酒，闷头灌下去。艾泉张开口，嗓子被酸涩堵住，只剩下泪水不断地向外淌。似乎她所有的委屈求全到了今天才找到出口，一旦开始发泄，就怎么也停止不了。

    田丽丽心里也是酸的。她问：“后悔了？”

    艾泉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从脸到脖子，她的皮肤已经被酒精浸地通红，连大脑也晕沉沉地没办法运转。艾泉似乎不明白田丽丽在问什么，似乎又明白。她只能不断地摇头，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看上去坚强一些，才能让过去更美好一些。可摇头之后，她却不能肯定究竟有没有后悔。以前有个十字路口就在脚下，她能选择。可那时候她的眼睛被爱情遮得严严的，跌跌撞撞地向前疯跑。她是那么高兴，都跑进了死胡同却什么都不知道。

    田丽丽心里的酸胀蔓延到眼睛。她站起来，想走到艾泉身边抱住她。可她还没有伸出手，艾泉身子一沉，已经蹭到桌子下面了。田丽丽可怜艾泉，又恨她不争气。刘维那个人，她一向不感冒。听多了刘维和女新人的暧昧花边绯闻，她更加替艾泉不值。有时候，她旁敲侧击地提醒艾泉，却不济于事。艾泉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可她能为刘维什么都不要。

    田丽丽移开椅子，把艾泉从桌子下面拖出来。艾泉扒着桌子，一面想站起来，一面却向下滑。田丽丽又拉又扶，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艾泉拖到饭店门口。

    “田主编？”正在她万分为难，左顾右看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简直就是救命稻草的声音。田丽丽回头看。

    一个高大的男人，裹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温和地向她笑着。上个月的时候，田丽丽供职的那家杂志社做了这个男人的特辑，结果销量疯了一样向上涨。她还记得，采访的那天，难得地感觉到脸上发烧，就和现在的感觉一样。不过那时是因为兴奋，这时是因为难堪。

    “我帮你？”男人友好地伸出手，扶起醉成一滩烂泥的艾泉，“你们怎么回去？”

    田丽丽发愁。她坐地铁来的，艾泉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公共交通。可有那家出租车愿意载酒鬼的？

    男人立刻看出田丽丽的尴尬，及时建议道：“我的车就停在那边。我送送你们吧。”

    田丽丽再不好意思，也只能接受。到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