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袖来还伞的时候,院门半开着,桃桃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手里捏着一只小小的木偶兀自出神。听见声音她抬起头来,收起手中的木偶对傅红袖微微一笑,“季夫人,哥哥刚刚去药庐取药了,您稍等一会。”
“不用了,我不是来找他的。”傅红袖将伞搁在桌上,“桃桃姑娘,谢谢你的伞。”
“举手之劳,担不起一个谢字。您若真要谢我,就劝劝季教主吧,哥哥是真的不想比武。”桃桃推着轮椅来到桌旁,倒了两杯茶,做了个请的手势,“季夫人,您最喜欢的茉莉花茶,尝尝看。”
“我尽量吧。”傅红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茉莉花茶?”
桃桃捧着茶杯,微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忘了我有夜观天象的本事。”
“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总觉得看到你有种很奇怪的熟悉感。”
“果然是不记得了啊。”桃桃在杯沿上轻轻一弹,“小姐,你还是穿红色的衣服最好看。”
这个“小姐”的称呼让傅红袖一愣,“你是……”
“桃桃曾经是傅府的婢女,是傅老爷买来伺候小姐您的下人。”有意无意间,她把“下人”两个字咬的很重。可惜的是,傅红袖完全没有听出她情绪的变化,很自然的说道,“是吗,府里丫鬟挺多的,我可能没见过你。不过你既然是我家的婢女,那怎么会又成了沈沧浪的妹妹?”
“也许吧,我虽然是小姐院里的,但也只是个在书房伺候的粗使丫头,小姐觉得‘没见过’也是当然的——毕竟只是个下人嘛!”她看着傅红袖,笑得眉眼弯弯分外可爱,“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桃桃一个下人命挺不错,当了沈沧浪的妹妹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面对桃桃似笑非笑的眼神,傅红袖浑身不自在,也不知说什么好。恰在这时沈沧浪回来了,傅红袖急忙起身告辞。
“阿桃,你怎么了?”沈沧浪有些诧异,以他的耳力当然听见了桃桃之前说的话。
桃桃低下头,“我……心情不太好。”
沈沧浪还要再问,桃桃干脆转过轮椅以背对着他,有点任性又好像是负气的道:“你就当我是在嫉妒她好了。”
这么明显的不对劲,即使沈沧浪想不问都不行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拦住她,“阿桃,你到底怎么了?什么嫉妒,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
“我……我就是有点难受。”桃桃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沈沧浪微一愣神,一滴冰凉的液体砸在他手背上——阿桃居然哭了。沈沧浪蹲下身,温柔地给她拭去眼泪,“乖,告诉哥哥到底怎么了?”
“我刚进傅府的时候因为不懂规矩被管事罚跪,是傅红袖让快要中暑的我站起来,还让人给我一碗水喝。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她的恩情,谁知道人家根本记不得我。我以为的关心,对于她来说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小姐对奴才的一种施舍!我在她身边伺候那么久,她却说没见过,因为下人太多记不清。我觉得自己真傻真可笑。”
沈沧浪轻轻拍着她的背,桃桃自尊心其实很强,最怕低人一等,所以傅红袖当时说的那句话,真得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在了她心上。
“哥,我真的是嫉妒,嫉妒她什么都有,却还总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不就夭折了一个孩子么,弄得好像所有人都亏欠她一样。”
“阿桃!”沈沧浪喝了她一声,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过了。
桃桃愣了一下,解释道,“哥,不是我说话狠毒,而是这个山上有过丧子之痛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季棋叔叔说了,这山上戾气重,小孩子能活下来不容易。别人的孩子都按照风俗不立碑,不入族谱,可她不仅为那个不足岁的孩子立了墓将那孩子的名字写进季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