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云自那日撞见贺兰玠后,满心以为对方就是太子,这些日子她故作矜持的足不出户,专等“太子”主动送上门来。然而左等右盼,连个影子也无,这才着了急,连忙四处打听。
不多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婢子便回来了,原来太子这些日子感染了风寒,正在宫中静养,她惊魂甫定,暗道并非自己在太子那里失去了魅力,他不来,乃是身体不允许,兴许是担心把病气过给了她——想到这里,她唇畔生笑,不禁为对方的体贴而感到一丝振奋。
她抖擞精神,差人熬了一锅人参鸡汤,亲自将它们一勺勺舀出来,用精致的红木饭盒装好。她提着鸡汤出了门,经过一座水榭,低头一瞥,竟发现自己穿了身不合时宜的白衫,倒像给人送葬一般,二话不说连忙折返回去,重又换了一身淡紫色绣银线高腰长裙。
贺兰玠听说太子生病,且病了好些天下不了床,顿时乐的合不拢嘴,回想往日自己卧床不起,被太子毫不客气的奚落成“病猫”,如今他总算是得了现世报,这乃是上天赐予他嘲笑、讥讽他的好时机,他喜不自禁,特意换了一身无比风骚的大红袍,昂首阔步的前来瞻仰东宫“病猫”。
然而等到他见到太子,却为对方的面无人色吃了一惊,那简直是个绝症的模样,岂止是对外宣称的风寒?也难怪他一直不肯让人探望了。
“二弟,稀客啊。”太子精神不佳,然而眼神依然极亮,嘴角噙着三分笑意望向贺兰玠,他登时就有些心虚。
他努力想要做出一副关切情状,然而他那一身大红衣裳无论如何都令他看起来喜气洋洋,太子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往后一躺道:“本宫还没死,让你们失望了。”
他不说“你”,偏偏说“你们”,贺兰玠心知肚明,并不狡辩,只道:“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见皇兄你轻易是死不了的。”
贺兰琚闻言笑道:“依你看,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贺兰玠一愣:“我是好是坏,皇兄你看不出来么?”
贺兰琚叹了口气道:“恕我眼拙,过了这么些年,本宫只勉强看出来一样——”
“什么?”贺兰玠竖起耳朵。
“你贺兰玠,是个笨人。”
贺兰玠怔忪间,只见贺兰琚眼中露出微笑,笑意蔓延至眉梢眼角,现出一片冰雪初融春风徐来的景象。
“唉,笨人就笨人吧,”他倏然间想开了,无所谓的摆摆手说,“兴许笨人可以活的长久些。”
贺兰琚略感疲倦的道:“能够做一个笨人,也是一种福气。”
他自己何尝不想做一个笨人?可是他不像贺兰玠,有一个强势的母后以及一群强大的外戚庇佑着,偌大一个深宫,他步步为营,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自己,这样的他,倘若甘心做一个笨人,恐怕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罢。
贺兰玠道:“你怎知道笨人就不艳羡聪明人?”
贺兰琚微合着眼,不以为然道:“我看你这些年逍遥自在的很。”言外之意,是说贺兰玠不思进取,哪里有半分做聪明人的觉悟?
贺兰玠摇头摆脑道:“非也非也,在下只是不愿抢你风头罢了。”
贺兰琚但笑不语,这时侍女进来通报,说是来了一位良娣,问太子见还是不见。
“让她进来吧。”贺兰琚勉力支起身来,贺兰玠见他举动间神色痛楚,不禁伸出手来扶他,贺兰琚侧首微微一笑,贺兰玠面带几分羞赧的低下头去,两人倒是难得的兄友弟恭。
禧云提着食盒袅袅婷婷的进屋,先是垂首福了一福,然而一抬头,她却是愣住了。
大约十多年前,赵嬴白曾带着两个女儿进宫看望皇后白俪宁。二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见面必促膝长谈一番,每当这时,赵家两姊妹便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