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衣冠楚楚的青年官员,突然被召集到礼部大堂,彼此一问,全是今科春闱的同榜同年。甚至有人眼尖,在人群中一早发现了前排角落中沉默有加的三个人,正是冯立羽、柳玉杰、钟溢。
于是不少人悄悄议论,“这是怎么回事,连状元、榜眼、探花都来了。莫非今天再开一回琼林宴?”
“嗳,不知今年吏部的夹袋里有什么官职空缺?”
“老兄,你别打听了,我去过吏部已经三次。只要是问授缺,吏部一概摇头。”
“年兄才去三次,我去五次了。”
“大考已经结束个半月,琼林宴吃了也都凉了。按常例我们早该被发放地方,派给官职。可咱们这批同年,到现在一个都没发放。问吏部,吏部只推是上头的旨意。”
“所以我才说今年的事儿透着蹊跷。”
这批新科进士一说起授缺的事儿,顿时热闹起来。连状元、榜眼、探花,因为翰林院的授职始终没有下来,也不得不暗暗起疑。
柳玉杰道:“朝廷今年是打算晾着我们这批进士吗?”
冯立羽黑着脸冷哼道:“庞文虎呢,这厮是太师之子,在朝中消息灵通。”
钟溢道:“他因‘神榜’案,被剥夺功名。无论新科授缺、礼部召集,都没有他参与的份了,他就是有什么消息,也没法问。”
有人忽然问:“礼部今日召集大家来,究竟所为何事?”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摸不着头脑。正在此时,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他气喘吁吁地还没站定,先拍着手喊:“有消息了,大消息。”
众人中有人认识他的,喊道:“小曹国舅,你老人家的消息肯定是从宫里出来的,快说说今天怎么回事啊。”
原来此人是当今皇后曹氏同父异母的兄弟,在曹家排行最小,年纪才二十几许,大家因他的背景,总是尊他一句“老人家”,半是调侃半是恭敬。今年他也参加春闱,险险地挂在第二甲第五十多名,也算靠自己的真才实学挣了个前程。
小曹国舅道:“前段日子,辽国国相耶律乞奉辽主之命,出使我朝。一则表两家交好,二则……”
他话音未落,人群里有人唾道:“什么表两家交好,明明是我朝又该纳辽人岁币了,这辽国国相跑来催银子。不过,辽相亲自过河要钱,倒也少见。”声音不大,但此刻人人安静,都在聚精会神听小曹说话,此人的言语突兀响起,在场诸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人接口。
自从宋真宗与辽国定下澶渊之盟,大宋每年向北纳十万两岁币,这一件事,北宋士人常常引为暗恨。
小曹神情颇有点尴尬地强笑了一下,接着那人的话说:“嗯,此次与辽相同来的还有两个人物,一个是辽室宗亲,姓萧,不晓得是辽国萧太后的什么亲眷,爵封兰台亲王,大名天佑。一个是辽国北院王子耶律楚真。”
大堂众人尽皆稀罕,辽国这次怎么派遣如此有份量的三个人物来朝,似乎不单单为了那点岁币,应该有大事发生才对,可京师最近没闻半点风声。
小曹看穿众人的疑惑,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那耶律楚真是当今辽主的第五个王子,今年三十有五,尚未婚配。辽主因闻我朝尚有公主及笄未降,便动了和亲之念。耶律楚真王子此次由辽相和兰台亲王萧天佑陪伴,亲自前来,便是向公主求婚的。”
大伙儿听闻此言,不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说“辽国化外之邦,安敢动和亲之念”。揎袖气愤,无一不是耿介狂生。
有人便道:“当今陛下统共四位公主,大公主‘福康’,二公主‘安寿’,八公主‘庄慎’,十公主是半月前才降生的,还没有封号,这个不算。大公主,二公主早已婚配,如今庒慎公主是唯一一个适龄未婚的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