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不平且是上坡路,章志英走走停停,气喘吁吁地终于走到了家门口。院门虚掩着,章志英推开门见奶奶正蹲在院子中间洗刷这什么。奶奶听到门响,应声抬起了头。奶奶认出了她,大喊道:“哎呀,我三女回来啦!荣荣(奶奶总把她们姐妹几个的名字混淆)你赶紧到你妈屋里去看看,你大姐这回可生了个带把的!”奶奶扭过头用手指了指妈妈的房间,她的脸因兴奋而显得有些神秘。
“是吗!”缓过气来的章志英大声说到,“奶,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院子里洗尿布?”“不妨事c不妨事!我自家原意!你不知道,十冬腊月c数九寒天的,(像奶奶这样的农村妇女,虽然根本没有上过学,也不认得一个字,但她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在日常生活中积累了很多成语。)娃娃的屎布尿布要勤换,洗了又不好干,得赶趟儿地洗了烘在炉边。”
奶奶的这个见面礼对章志英来说可算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尽管章志英极不认同重男轻女的思想,但生了男孩对这个家庭来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章志英在心里说到:“好家伙!几十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屋里的人听见章志英回来了,也都迎了出来。小妹第一个跑出来接过了她的包裹。母亲手上拿着一个正在做的小红花花棉袄,明晃晃的针还捏在她的手指间。久别重逢的喜悦使得这个农家小院一时间显得其乐融融。大姐也在屋里高声问道:“志英回来啦?”
章志英感到一家人就像是在迎接一个做了官c衣锦还乡的人一样迎接自己。
爸爸在喂牛,也拍拍身上的土从牛圈里出来了。章志英和家人们先后走进了屋子里。奶奶也停下手中的活计慢慢地站起来,把湿手在袄襟上抹了抹,摇摇晃晃地跟着大家进来了。屋里生着火炉,暖烘烘的,空气中飘着浓浓的红枣米汤的味道夹杂着红糖味c奶腥味和从火炉边烘着的屎尿布里发出的尿骚味。章志英第一眼便向炕上望去,炕边睡着一个正在不停蠕动着的小生命。他被包裹得很厚实,只有一双小手时而在空中胡乱舞动。
章志英笑着说:“先看看小侄子长什么样?”她快步走到炕边俯下身去看到了胎儿粉粉肉肉的小脸蛋。这孩子着实好看,一双大眼睛忽灵火闪的,一只塌鼻子陷在了粉嘟嘟的小肉脸里,小巧的嘴巴就像是谁用指甲精心掐出来的,他看到章志英还咯咯地笑了。章志英禁不住说:“这娃长得还真好看!”一家人在一旁笑嘻嘻地。
大家听到了极为缓慢而沉重的鞋子拖地的声音和“哎——哎——”的喘气声,爷爷来了。爸爸赶快掀起厚毡帘,爷爷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艰难地挪进了房门。爸爸把他搀扶在一张已经松动了的吱呀呀响的老椅子上,爷爷边喘着粗气,边吃力地断断续续地说:“好!好!咱们家今年是双喜临门!呜——呜——”
二姐已经出嫁,章志英看了看全家都在,就只剩下一个人不在场了,就是大姐的女婿。她问道:“我哥呢?他不在家?”“咱哥在县高中食堂里做饭,还没放假哩!”快嘴的小妹说到。
章志英重新扫视了一屋子的人,感到这个自己一直不喜欢的家好像一下子和谐了很多c温暖了很多。她知道是这个无比可爱的男婴的降生,使这个简陋的农家蓬荜生辉,让人感到有了某种希望,整个家庭的气氛不再那么充满悲□□彩了。这也使得几十年来一直死气沉沉的家一下子变得有了活力,连亲情也倏忽间升温了。在大人们的心目中,这可比十个师范录取通知书都还要来得宝贵得多。爷爷和奶奶又关切地看了看他们的小重孙,就满意地走了。爸爸把爷爷搀扶回了房间里。
晚上,章志英和母亲c小妹,一起将就着挤在了这个有胎儿的较暖和的房间里。闲聊时章志英无意间说起了自己回来时向刘晓芳借车费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章志英过得比较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