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网 】,♂小÷说◎网 】,
此时袁歆经过了那家剧院,那年就是在这里,她的父亲难得有机会能有演出,带着她和卞小尘准备惊艳全场,将那憋屈了好些年的戏瘾却给发作出来,让他们瞧瞧,这样一个小镇里,卧着虎,还藏着未来的龙。
卞小尘是争气的,虽然算不上天分十足,但他十分努力。而且他何等聪明,从前袁歆教他功课,有些自己都讲绕了,反而是他这个“学生”反客为主地给她解开。聪明好看,又刻苦,四年间从原先比袁歆还矮一个个头的孩子,渐渐蹿高,是个漂亮得不像这个小镇养出来的孩子。
江沧海是在戏院的后台看到这个孩子的,其实他并不喜欢京剧,他当时刚回国不久,之前在国外做一个偶像明星的经纪人,回国后还没一个稳定的公司,随着当时下乡演出的表演团而来。因为从小在国外长大,身边也没有什么票友长辈,他对京剧的了解,就是知道来头很大,势头已微。江沧海对“人”很敏感,对“钱”很执着,眼睛毒辣的他,自认为一眼就能瞥出势头。表演团当时是几个唱民歌的歌唱家公益办的,聘他为顾问,江沧海给个面儿,但私下里却觉得,接下来的世界,这些老玩意儿,都得喝西北风。民间艺术?别跟他谈艺术,值钱的,那才叫艺术。
所以,当袁敬意赌上筹码,从邻县已经退休的戏班子借了人来,再带上自己算得上精心栽培的两个孩子上台,颇有些用力过猛地咿咿呀呀的时候,台下的他,打起了哈欠。
大人和小孩的戏都不错,行外人也能听出个名堂,但江沧海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细看了一下,画着大花脸的两个孩子看起来眉眼不错,让他忽然起了点兴致,坐定。
那一次,是袁敬意好不容易放低姿态说服了戏院现在最大的管事儿人,也是时任县里的文化部主任的游天霖加他这么一摊戏,代价也不小。戏院最开始是私人的,是他祖爷爷传下来的基业,在差点充公的年代也保了下来,后来几辈下来,他的份额越来越少,但仍是最大的股东。但说白了,再怎么股东,享有的也只是那块地,戏院演什么戏,什么时候开张,在他戏班子彻底玩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任何话语权了。后来袁敬意在戏院,相当于一个吃闲饭的,拿着微薄的分红,后来变成了固定的工资。游天霖自然是瞧不上袁敬意这种人的,当年他们关系还不错,全看在柳老三的面儿上。柳老三聪明多了,同样是戏子,他知道识时务,也知道见坏就撂摊子,去了南方下海,也慢慢有了钱,逢年过节回来的时候,请他们吃饭。每次,袁敬意都不来。真是个晦气的家伙,偏柳老三还惦记着他,他游天霖也碍于这层情面,给这个吃软饭的发个工资,保持体面。但这一回,他提出给多挪点股给自己,这当然是个香饽饽了,但前提是让他上戏。上戏当然不容易,民间艺术团都是有规矩的,这下乡巡演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啊。虽然本地也会提供几个节目,但能在领导面前上戏,大家都会抢破头的,袁敬意当天是有想法的,来人里有一位京剧票友领导,若是能打动他,让他拨款扶持,他能办个班,或者哪怕有个由头坚持下去,也是好事。
但游天霖打算拼一把,拼袁敬意不行。
游天霖拼赢了。那天,那位老领导,吃坏了肚子,进了医院。
那天下台之后,他心情差得很,回到后台半晌没卸妆。袁歆和卞小尘都太了解他,见他阴沉个脸,也不敢问,就相互准备卸妆。舞台妆很厚重,抹脸儿的人是花大钱请的,从老远的地方来的。同台的几个叔伯下了台就说要回去,家里还有一大堆活儿要干。只有袁敬意,像是一尊雕塑,坐在那,眼波里,不肯走出来。
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被整个时代。
袁敬意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像年轻时那么意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