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不会蠢到和他养父去争一个是非。
但仍旧不改的是,他们,是他十岁那年的恩人。
那是与他无关血缘,仅此三年的亲人,也是他的命。
他现在要做的剧本,是三年前,从袁敬意曾经的老师——一位名为李念真的京剧大师处得来的,袁敬意的遗作。
想来也是巧合,三年前江一凛复出的时候,第一部戏他演客串的男三号,其中就有几出传统剧目的场,虽已不能再唱戏却作为戏曲指导来到剧组,竟发现江一凛居然有戏曲功底,因此极为高兴,当年李念真常唱武生,嗓子极肉,现在唱不了了,竟难得觉得痒,酒后冒险高嚎了一段,竟莫名唱的是袁敬意写的那段“愚人梦里说痴话,何必唯我又独尊!”
这话像是勾起了江一凛深藏在心的记忆,他酒杯坠落。
“李老师,这句词……”
李念真也是高兴,当下一筷子夹菜,道:“是我一徒弟写的。”
“您的徒弟……他贵姓?”
“不是什么名人名家。姓袁。”
江一凛眼神里惊天动地:“李老师和他有渊源?”
“你倒是有兴趣?”李念真撂下筷子,顾不上吃,“怎么会?”
“词有些顺耳,想听一听。”江一凛知道这一路走来不易,江沧海替他安排的一切都已是定数,他也不会蠢到酒后随便就交浅言深,于是笑着说,“写得出这样的词,定不是俗人。”
“词倒是一般。”李念真更加客观些,“但我这徒弟……我跟你说说吧?”
说句实话,遗作算不上惊艳,却也充满了袁敬意对故事的人性化和对京剧的执念,李念真向江一凛说,这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从未在袁敬意活着的时候,演一出学生送他的戏,他还曾因此而恨铁不成钢,却在袁敬意死后,仍是痛不欲生。而今,京剧大衰,传统戏剧被扫到角落,成为了节日大型演出的复古玩意儿。即便江一凛流量稳,要将这个东西搬上舞台,却也是十分冒险。
“那小子嗓子好,天分也高,明明也算不上师出名门,但那嗓子啊,小生旦角都能唱,武生的肉嗓也能来两下,虽然跟大师们还是没法儿比,但在同辈里,已经算出挑的了。当时他辗转了好几个师傅,拜到我师哥名下,师哥还真想立他为传人的。但后来……也是作罢了。一来这孩子年纪不小了,找传人还是年小的好,好多都成了习性咯,虽然唱腔他都能改过来,但毕竟……二来吧,他这人孤僻,性子怪,除了戏,不大会做人。戏比天还大……后来师哥不再教他,我瞧不过去,就亲自教……”
李念真曾教出不少名徒,袁敬意其实未必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但在李念真的记忆里,这孩子根本就是个戏痴,在校的时候,他可以整宿不睡地排戏,唱得嗓子都哑了,为着一个角色而苦苦地熬,那时候,理想主义已经不再吃香的时代,对一件事执念太深,对艺术是好处,对个人的人生,却全然是相反的。袁敬意那时候,要跟那些从小就师从名家的师兄比,其实是吃力的,但他肯下苦功,也着实有些天分,说念唱打样样都会,相比其他人精钻某样唱腔,他却是能够蹿场取代任何一种戏种,背下来的戏比好几个学生加起来的还多。因此他谁也瞧不上,可没少得罪人。在戏校里他是个边缘角色,只有李念真,瞧上他那股子劲儿,那股子他鲜少能看到的执念,因此护他,保他。虽难以立为传人,但再怎样,在京剧行当里混口牢靠饭吃,没什么问题。可偏偏,在一场重要戏的关头上,因为意见不合,他把自己的大师兄给打了。他大师兄是不到8岁就被立为x派传人的名家出身,谁也保不得袁敬意了,李念真的师哥也不肯出面,而袁敬意也死活不肯屈服道歉,直接就走了人。唯一辞行的,就是李念真,李念真惜才,却也知道袁敬意的倔脾气拉不回来,因此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