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威眼疾手快, 在那一刀未能落在蔺荀身上之前, 如同切菜将那士兵的头颅斩下。
“主上?”樊威满脸焦色, 上前将蔺荀护住。
蔺荀咬牙, 额上因剧疼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摇头道:“无碍。”
说着,低头瞧了一眼贯穿肩胛的箭矢, 心中暗松了口气。
还好这一箭避开了要害,未能伤到心脏, 否则若再有丝毫错位, 必死无疑。
这种程度的箭伤, 他曾经受过几次,咬咬牙,暂时还能够抗得住。
只是很快,蔺荀便觉头晕目眩,喉头发腥, 一股难以抑制的痒意自喉中生出“咳——”
蔺荀陡然一咳,竟生生咳了出几口黑血。
“主上!”樊威大骇, 手忙脚乱将他架住,一刀挥过欲偷袭的敌军。
蔺荀意识抽离之前,下意识往王邈身后的战车扫了一眼,心中终于安了心。
不是
还好不是阿妩。
自那日东乡翁主骤闻阿妩在王邈手中的消息以后便整日心神难安。
事后, 王邈也曾至东乡跟前, 询问那日她听到了什么。
当时东乡翁主绷着神色, 竭力维持一派平和, 无论王邈如何问,她都摇头装傻。
东乡极力如此,王邈自然不会紧追不放。
只是
王邈临行之时冷然的表情,至今她都忘不了。
那日他立于门旁,身形挺拔如松,姿容清绝,语声泠然道:“东乡,你是个明白人,不要做多余的事。”
言罢,拂袖离去,仅余一室寂静。
东乡不忍闭了闭眼,秀眉紧蹙,不由自主伸手压上自己的胸口,神情带了几分隐忍的痛。
明白人?东乡翁主扯唇,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一点都不明白。
这么多年来,她只心悦过一人,也仅有一人。
自她懵懂之后,日日念得最多的便是王邈。
她也不明自己的执念为何会那样深,许是多年追逐他的习惯,也许是十一岁那年洛阳诗会上的惊鸿一瞥
总之,等她回过神来便发现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了。
她为了能与之匹配,为了更靠近他,不断磨砺自己,提升自己,花费了不知多少心思。
可世事总是无常。
她费尽千辛万苦,挖空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旁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
明明她与她身份相同,年龄相当,她自认容貌才情不比刘妩差,不明白为何到最后为何会输给她。
好在,南阳王汝南王接连而亡,汝南国更是江河日下,而她的父王却逐渐强大了起来。
当年她出生之时,天降霞云,有方士言她命格大贵,乃兴父旺宅之命,故而在临淮王的一众之女当中,她最为受宠,地位直逼其兄。
她好容易苦尽甘来,与他修成正果。未想他竟还是对那刘妩念念不忘。
东乡翁主闭眸神游良久,骤然睁眼,眸中软弱褪去,却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先前她以为,若她给他带来足够多的权势,替他在父王跟前多说好话,处处以他为先,他便会感念她的所作所为,待她更好。
如今想来,是她错了。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娶她,并非是看重她的好,娶她仅仅是为了借她斩断同北朝的联系,向她父王表明立场,消除她父王心中的疑窦罢了。
她不会再继续傻下去了。
她东乡从来都不是旁人叫她如何,她便乖乖听话的主。
这次的事情,不查清楚,她决不罢休!
东乡正兀自思量,贴身侍候的李妪脚步生风,匆匆迈入,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