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受了阻拦,仍不死心,大吼一声,“你放开我!”同时挣扎着又要往柱子上碰。
“姐!”金福吓得眼眶欲裂,爆发出一声巨吼,脖子上的青筋梗出乌紫的颜色,奋力一挣,竟将擒住他的几个家丁掀了个仰倒。
他像是一头出圈的猛兽,三两步便扑到金缕面前,从画川的挟制下接过了金缕。
金福轻轻握着金缕的胳膊,双目通红,声而颤抖的安抚道,“不要……不要这样……”
金缕的目光对上他的,突然安静了下来,像要溺毙的垂死者被猛地拖离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子一软,便跌坐在地上。
金老爷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呆住了,他泯了泯嘴唇,明明担心得不行,却还是嘴硬着又吼了一句,“拦什么拦!让她去死去!”
当然,我们听到的只有前半句,后半句还没出口,金老爷便哑了嗓子,嘴唇上下虽碰着,却发不出声。
我抿嘴一笑,偏头看向扶甦。
他表情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我知道,是他噤了金老爷的声。
金福扶着金缕的胳膊,满眼的心疼,看着她嘤嘤哭泣的委屈模样,自己也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他或许想抱一抱自己喜欢的,且不计较自己的出身肯为自己斗争的女子,但他不能。
若这样做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他们本是两情相悦,也会被传成不清不楚、私相授受。
他只能咬牙忍着,坚定的握着她的肩膀,尽可能的给她力量。
金老爷捏着嗓子,干咳了两下,也依旧发不出声,忙转身从香几上端起茶水,匆匆灌进喉咙里。
正当这时,院门前一阵嘈杂声起,紧接着,一大帮人持刀拿棒,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熊腰虎背的汉子,一手一把锃亮的长刀,一面大跨步闯进院中来,一面扬声吼道,“姓金的,给老子滚出来!”
几个金家家丁,手中只有长棍,不敢硬碰硬的阻拦,只得齐齐摆出防御的架势,警惕的看着来人。
对方人势汹汹,明显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节节逼近,他们也只好节节后退。
门房管事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提着衣裳匆匆奔进门来,焦急禀报,“老爷,不好了!佟家上门来闹事了!”
金老爷一惊,拿茶杯的手也抖了抖,一面问,“又是为了什么?”一面踮脚扬头往外看。
这时,他已经能说话了。
骤然听到自己的声音,他还愣了愣,继而忙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又试探性的张口发了个长长的“啊……”字。
门房管事被他家老爷的反应吓得有些怔住了,又心翼翼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老爷,佟家上门来闹事了!”
金老爷这才又回过神来,晃着胖墩墩的身子忙往外走。
佟家的人已经走到了厅前,一群人骂骂咧咧,架势穷凶极恶。
金老爷喝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光天化日,强闯民宅,谁给你们的胆子?!”
“我给的!”一声沉闷的男声在人群后响起来。
人群立马一阵骚动,将中间一条路空了出来。
一个精瘦的穿褐色绣元宝纹薄袄褂子的五十岁出头的男人缓缓走出来。
他阴沉着脸,因衰老而垮下的脸皮藏着深沟浅壑,一双眼细长而浑浊,目光紧紧锁住金老爷,全是不善。
金老爷愣了愣,态度随即缓和下来,拱手对来人行了个礼,问候道,“原来是佟老爷,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其实,即使不用介绍,我也知道这男的是佟老二的老爹,不为别的,就是那双眼,便十分像。
佟老爷在人群的最前面停下步子,其身后的诸人立马聚拢,又把他身后的空道给填补了起来。
他负手而立,冷笑道,“我来能为了什么?不过是为我可怜的儿子来讨回个公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