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君舒折回前面寿宴上的时候, 元令懿早已不见了踪影。
元君舒被告知,“吴国殿下说还有事,便先告辞离开了”。
能有什么事?
左不过是逞凶不成, 被自己撞见, 生了一肚子气, 又不想见到自己, 气哼哼地回府去了。
元君舒心道。
她都能想象得出, 元令懿是如何强撑着那张脸,维持着面上的平和, 一直撑到告辞离开章国公府的。
真是难为这位长公主殿下了
元君舒暗自摇头。
她又坐了一会儿, 也便告辞离席而去。
当然不是回府,或是去旁的地方,她得立刻马上去吴国长公主府见元令懿。
不为别的, 为了请罪而去。
没办法, 谁让她是元令懿的陪读呢?谁让元令懿是皇帝最宠爱的,也是唯一的妹妹呢?
元君舒无法认同元令懿的做法, 但她很懂得何为“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从尊卑长幼上算起来, 她之前也确实冒犯了元令懿。
算起辈分来,元君舒该称元令懿为“堂姑”,虽然这位小堂姑比元君舒还要小几岁。
既然元令懿是长辈, 那么之前元令懿气急之下踹的她那一脚, 便不算冒犯, 而算是“长辈对晚辈的训教”,元君舒只有乖乖听训的份儿。而她撞了元令懿c又忤逆元令懿的行径,才是真正的冒犯。
不管元令懿是否有错,作为晚辈,作为陪读,元君舒都得立刻马上去过府去请罪。
离开章国公府之前,元君舒的表现一切如常。
那一小截湖色的穗子,此刻就在她的袖袋内。她没有去探究那截穗子可能属于谁,存的是不想惊动那人的心思。
那截穗子的材质不凡,绝非寻常仆役能够配得起,极有可能来自章国公府的某位主子,或是来贺寿的某位来宾。
但只凭那么点儿东西,实在不好判断来自男子还是女子,更不好判断那人是不经意路过,还是刻意偷听。
不急。
元君舒对自己说。
多得是机会,查清这个人究竟是谁,存的又是什么心思。
同时,元君舒又认命地在马背上叹了一口气。
只是刚才假装一切如常地翻身上马,这么个简简单单的动作,都差点儿疼掉她半条小命儿——
左肋下被元令懿踹的那处,是真疼啊!
她还要在章国公府出来送行的齐玉等主仆的面前,假装好人儿一个,真真是难为她了。
偏偏,代表章国公府出来相送的齐玉是个粗心的,那些章国公府的仆从们更是谨守规矩恭恭敬敬地正眼都不敢看元君舒。
而元君舒的几名侍卫随从呢?都是一根筋的壮汉,指望他们看出来自己已经痛得额头冒出冷汗来,恐怕太阳都要从西边升起来了吧?
其实,元君舒是生怕在场众人看出自己的异样的。
但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在元令懿那里受了伤,眼下还要忍下委屈,硬着头皮去做小伏低地请罪,这件事勾起了元君舒心底更多的委屈情绪,她这会儿特别希望有一个人,能像那日在长春宫时周乐诗待她那般,哪怕不能柔声安慰她,陪着她呆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瞎琢磨什么呢?
元君舒在马上晃了晃脑袋,收回了自己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周乐诗,陛下的妃嫔,怎么可能来柔声安慰她?
痴心妄想什么呢?
至于那日就当那日是一个梦吧!
元君舒在心里安慰自己,将那些突然翻涌上来的委屈和软弱,通通压回了心底。
她加紧一马鞭,让坐骑跑得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