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诗俨然下了逐客令一般, 这让元君舒心里着实不大舒服。她仿佛一腔热血地来了,到头来扑了个空,什么都没得着。
其实, 说起来, 那两个白日里搅在一处做那言说不得的事儿的女子, 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这等宫廷秘辛, 知道得越少越安全。这道理,元君舒懂得。
可她就是按捺不住心底里的那股子强烈的情愫, 就好像, 周乐诗巴巴儿地把她引到长春宫来,就是待她与众不同,就是真要与她说些什么似的。
元君舒突然意识到, 那都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而实际上, 从周乐诗发现她的行踪的一刻起,直到现在, 周乐诗也只是要把她从那是非之地引开,并帮她醒醒酒,如此, 而已。
这种认知,可真让人心里不舒服。
元君舒于是坐在原处没动弹,她的一双眼睛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周乐诗, 想要周乐诗给她一个说法。
元君舒极少这样任性。
她自幼的经历和环境, 也不容许她任性。但此时面对着周乐诗, 面对着周乐诗“不公”的对待,元君舒竟难得地执拗起来,居然想要一个“公道”。
周乐诗被她盯得不自在,更有些无语。
元君舒并不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不知者不怪,周乐诗不怪她。但周乐诗却不能将元君舒陷在任何一种可能存着危险的境地,那样的话,她如何对得起元君舒曾经的恩情?
心意已定,周乐诗遂绷起了面孔,木然地回视元君舒。
直看得元君舒心头发紧。
“元姑娘,你之前命薛大暗中护卫我,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没齿不忘。”周乐诗一字一顿道。
元君舒蹙眉。
她耳中听着周乐诗的话语,总觉得“这份恩情”另有所指,似乎并不只是指命薛大暗中护卫的那件事。
只听周乐诗又肃然道:“然这里不是绍州,亦不是肃王府,这里是禁中,由不得元姑娘你任性。而我,现在已经是天子御封的美人,是这长春宫的主位。认真论起礼法来,元姑娘是臣,在我面前,合该有应有的仪礼和对我的尊重。”
一番话,说得元君舒脸颊发热,更兼窘迫。
她这是被嘲笑既失了礼仪,又任性妄为了吗?
长这么大,元君舒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被人这么说,还是被眼前这个,她觉得颇为亲近的人。
常言道“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元君舒是性子沉稳,却也不是个没脾气的。
或许也是因着刚刚醉过,脑袋里被酒力冲得不大伶俐,元君舒的火气便莫名地大了起来,她蹭地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周乐诗,将嘴唇抿得泛白。
“恩情什么,不敢当!是臣僭越了,周美人!告辞!”说罢,转身便走。
周乐诗眼眸微张,被元君舒突然的动作吓了一惊。
她很快地便平静了下来,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看着元君舒决然而又有些踉跄的脚步,周乐诗的指尖儿不由得向前伸了伸,又猛地被她攥回了掌心之中——
激得元君舒与自己疏远,这对于元君舒而言,有益而无害。
宫闱之中乌七八糟的事,知道得多了,反而是累赘。周乐诗不想让元君舒背负上这样的累赘。
元君舒是将来能够鹏程九天的潜龙,她应该,毫无负担地,一飞冲天。
周乐诗觉得,那才是她报答元君舒最好的方式。
而眼前的误会,便任由元君舒误会下去吧。将来,她们注定是要走不同的路的,元君舒与她的关联越少,对元君舒来说,越是好事。
只要是面对与元君舒有关的,周乐诗常常失去一个重生之人的优势——
她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