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舒都得罪不得。
她也只好强打起精神,竭力应付。
凭着平素练就的沉稳,和努力维持的最后那么一点点清明,又应付了七八位宗室,元君舒的言行并没出什么差错。
她已经分明感觉到自己就要挨扛不住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当场倒下,殿前失仪。
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元君舒慌忙向太后和皇帝告了罪,借口更衣,想要暂时离开,醒一醒酒也好。
太后闻言,当然没什么说的,由她自便。
皇帝却更关心她些,打量着她红得不正常的脸色,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出去,遂唤来一名稳妥的小内监,命他随着元君舒。
小内监诺诺地应了。
因是入宫赴宴,元君舒的仆从侍婢皆不在身边。
这名小内监倒也稳重,他安安分分地随在元君舒的身后,不多言亦不逾距。
可內监终究也是男子,这种事怎么能让他随着服侍?
元君舒于是命他等在远处,她自己则挪着不稳的脚步,脑袋里晕乎乎地朝着深处晃去。
她多饮了酒,脑子就不大灵光,平素又不是惯常在宫中行走的,不免稀里糊涂地走岔了路,不知七拐八拐地拐到了什么地方。
此时是正午时分,日头高悬,夏日晴好。
因为今日是太后大寿,阖宫大大小小的宫女內监,从两个多月前就开始准备。终于到了正日子,他们中的一部分正在前面当值听差,另一部分则总算得了闲,大日头晒着,都各自躲懒偷闲去了。
是以,偌大的一座后宫,元君舒一路摇摇晃晃过来,竟是没碰到半个人影。
元君舒恍惚觉得这里像是御花园的某处,晕乎乎的脑袋也不大凿实。
腹中的酒液害得她不仅头晕目眩,还翻呕得厉害,只好倚在一面假山石壁前面顺气。
正午的太阳照下来,晒得她脸色发白,觉得比过往任何时候都难受。
她勉强顺了几口气,被晒出了一身的汗水,汗珠儿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虽然天气热,却也有一样好处:出了一身的透汗之后,她身体里的酒力,也随之挥发出了一些。
又待了半晌,元君舒方觉得好受了些。
此时此刻,那股子难耐的眩晕感觉散去了些,元君舒觉得自己的五感也在渐渐地恢复,耳朵c眼睛c鼻子c舌头也终于都属于她自己了。
她正琢磨着离席这么久面上实在不好看,也该寻着原路回去了,身躯却如同被钉在了那里一般,僵直了——
有一种细细微微的,似是呢喃,又似轻哼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飘飘荡荡。
元君舒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种声音,她从没听过,但她绝对可以确定:那可不是说话的声音,更不是哼曲子或是别的什么声音。
那声音,怎么形容呢?
很有种旖旎娇柔的感觉。
其间,仿佛还夹杂着轻轻的人声。
元君舒猛然站直了身体,循着那声音四顾一圈。
见离自己不远处,是一丛花木枝叶构成的绿色幛子,应该是修饰这处的工匠刻意布置的一处景观。
那绿幛子在夏日里格外地葱郁繁茂,绿幛子的另一面,好像也有一座假山
元君舒于是鬼使神差地挪动双脚,蹑足朝那绿幛子凑了去。
后来回想起当时事,元君舒都觉得后怕——
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就这么朝那诡异声音的来处凑了过去。
莫非,这就叫做“酒壮怂人胆”?
元君舒很快便靠近了那绿幛子。
而那种诡异的声音,飘入她的耳中,更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