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日, 元君舒刚满十九岁。
她记事以来的这十几年,可谓见多了世态炎凉和种种的阴险鬼蜮,阅历不可谓不丰富。
但若说如今日这般, 一下子得到了来自这么多人的这么多关注和溢美, 于她而言, 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哪怕是当初, 她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成为了吴国长公主的伴读的时候, 她也不曾像今日在太后的寿宴上这般,引来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关注。
仕宦子弟因着从小所受的教育和身处的环境, 最是会看风向的。而皇家宗室更是贵宦中的贵宦, 这些宗室中的子弟,他们自幼便得父母兄长的耳濡目染,对于皇帝和太后对元君舒的态度把握得极精准。他们无不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件事——
能得到皇帝和太后如此对待的元君舒, 说不定将要成为大魏宗室中的新贵。
年轻的宗室子弟还罢了, 几位已至中年的宗亲皆不由得在元君舒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心里面已经默默有了猜测, 心道到底还是姜是老的辣,看起来不过是一件衣衫而已,老肃王却能借此投太后之所好。这份心机也是不得了啊!
元君舒无从得知殿内赴宴的这些宗亲们内心里究竟都作何想法, 她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看风使舵的热情——
他们的表现与与往年太后寿诞宴上的表现相比,更加的主动热情。
他们频频地主动起身,向太后和皇帝敬酒, 口中的祝酒之词一个比一个说得好听, 舌灿莲花一般。他们更频频地向元君舒敬酒, 那份热络,倒真像是在真心实意地给元君舒庆贺生辰似的。
元君舒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迅速成为大宴之上除了皇帝和太后之外,最被关注的那个,皆因太后和皇帝对自己的态度不同寻常。
而这些频频向自己敬酒,很多都是自己的长辈的宗亲,他们如此作为,也并不是心思单纯地为自己庆生日。
从来伴君如伴虎,越是常在天子身边走动的,越想富贵尊荣长久惠及子孙的,越善于琢磨天子的心思。这些宗室叔伯,他们显然已经看出了天子待自己的与众不同。
特别是太后,这些年来,她都不大理俗事,除了寿诞,和亲近宗室偶尔入宫问安,几乎都不会露面。这世上还活着的,又有几人能得太后如此青眼,多说了这么多话,又给了这份恩赏?
然而,太后越是待自己不错,元君舒心里面的那根弦绷得就越紧。
按理说,吴国长公主是被皇帝看好的宗室中的年轻人,她才是该被太后和善相待的啊!
加之,陛下似乎又竭力地在太后面前替吴国长公主刷好感,太后竟都不大给面子似的。
吴国长公主究竟哪里得罪了太后?
还是那种得罪,并非是未满二十岁的吴国长公主做下的?
元君舒如此想着,心口“砰砰”紧跳了几下。
她没忘了,她的祖父当年可是有着觊觎太后的嫌疑的。她不信,以太后之聪慧善察,会看不出祖父的心思。
能当上太后的,怎会是平庸之辈?
之前,太后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衫的时候,不也颜色微变吗?
隐隐地,元君舒的心底里有一种“似乎从头到尾,都是祖父的谋算”的念头跃了上来。但这念头也只来得及突兀地闪跳了那么几下,就被另一种更加强烈的,叫做晕眩的感觉代替了。
元君舒生性不善饮。平素在府中,逢大宴也只饮些甜果酒应付了事。
此刻,这些宗亲们流水架地凑上来与她对饮,她只喝了两杯,醉意与晕眩的感觉便翻上来了。
偏偏,这些人还比着肩地往上凑,生怕自己落下耽误了什么大事似的。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