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柔弱。
身为大魏负责江南大半盐务,俨然执掌大魏一大经济命脉的正三品官员,周朴的官威官派不小。
大魏的风气比前朝开化,民间从事商业者不少,商业更成为国家税收的一大支柱,但主流到底还是没有摆脱开“士c农c工c商”的排位。
周朴是富家子弟出身,周家世代就是以商事为生的,虽然富足,但在地位上,总觉得比正正经经科甲出身的显贵矮上那么一截。直到周朴得中进士,走上仕途,周家一下子不仅富而且贵了。
对于自己的允商允文,周朴向来自得,周家更是以“书香之家”自诩。尤其是,他年纪轻轻中了进士之后,便与江南世家沈家联姻,这段婚姻更是成了他仕宦路上的一大助力。
虽然后来他的嫡妻沈氏早逝,沈家也渐渐式微,但彼时周朴已经在官场中站稳了脚跟,不需要沈家的助力了。他倒觉得沈氏的亡故,很适合他再与旁的世家联姻,于他而言,竟算是好事。
至于沈氏留下的一双儿女,周朴觉得作为父亲,自己也没亏待了他们——
长子周乐山自幼好读书,他为他费了许多银钱延请名师,教得他二十岁便中了进士,年纪轻轻便在京中为官,前途不可限量。长女周乐诗,他更是为她安排了一条普天之下所有女子都乐意走的路。
对于女子来说,还有什么,比入宫为天子妃,甚至将来能够为天子诞下儿女,有机会成为将来的天子的生母,更尊贵荣宠的事?
周朴觉得女子就该以夫荣为己荣。因此,他更觉得自己对沈氏留下的孩儿,很是对得起了。
如此一想,对于经年累月地不理会亲生女儿这件事,周朴觉得也没有什么。
送她入宫,让她享受泼天的荣华富贵,她还想奢求什么?周朴心中暗嗤。
不过,长女老实巴交c柔柔弱弱这个认知,在近日被周朴严重地怀疑。
当他听仆从说是“大小姐自己从闺房里跑出去,又从府里跑出府门”的时候,周朴震惊了。
她竟敢这么做?这是周朴的第一反应。
接下来,周朴的疑惑就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在绍州经营了许多年,他自有他的门道儿弄清楚周乐诗疯跑出去都去了哪里,可能见了什么人。然而,当他得到来自各方面的消息的时候,他更惊震,甚至不安了——
诗儿她怎么能和肃王府的人,打上交道?
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让周朴每每午夜惊醒。
在经历了连续的有惊无险之后,周朴对自己的女儿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于是,他难得地放下架子,亲自来此问个明白。
女儿的心思是怎样的,在周朴看来,很重要。
他在乎的,不是周乐诗怎么想。他在意的,是周乐诗是否适合入宫。
周家与肃王府的关系,已经够复杂了,他不能冒险,送个不可控的人入宫。
周朴心里早已打算好:若周乐诗不堪用,就换一个人入宫。
反正,周氏一族,适龄的未婚女子多得是!
“见过父亲!”周乐诗在榻上努力地挣起身,要向快步入内的周朴行礼。
有了元君舒信中的提醒,她应对起自己的父亲来,便更觉有把握了。
“诗儿病着,不必行礼了!”周朴虚扶住她,脸上带着属于长者的温厚笑意。
这副场景,看起来倒像是父慈女孝的。
周乐诗面上的恭敬不差分毫,心里则暗暗冷笑:慈?她的好爹爹,除了对待二娘的孩子还有几分慈爱之外,怕也只对他的名声c他的前途有爱了!
而且,他说“病着”!
周乐诗不信,他不知道自己受了伤。
这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