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原是盐商,在周朴这一代才发迹的这样的富宦人家,深宅大院的,似乎也不好入内吧?”元君舒侧眸看向连娘子。
你怎么不直接说我就是个小小的郎中,也能见着深宅大户里的官家小姐?
连娘子心里替自己不平,狠狠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儿,道:“我大前日刚替她把了脉,开了药方子!”
说罢,愤愤地盯着元君舒。那意思,你爱信不信,不信算了!
却换来了元君舒一个格外舒缓的浅笑:“我方才便说,连娘子是绍州数一数二的名医。被贵宦之家请去为内宅诊脉,我怎么可能不信呢?”
连娘子这才心里得劲儿了些。
不过转念又觉得哪里不对,怎么总有种着了道儿的感觉呢?
元君舒不等她反应过来,又续问道:“如此说来,这位周姑娘是得了不得了的病了?不然以连娘子的身份,便是周家,也不是能够轻易请动的吧?”
连娘子正心里犯嘀咕,听了这话,很觉受用:“倒也不是什么大病,高热而已。只是病势来得急,周家人可能怕她烧坏了脑子,急三火四地找了我去。”
元君舒越听越觉心惊:怎么从连娘子的话里话外,总能听出些眼前这位周姑娘在周家不受待见的意味呢?
再联系到这位周姑娘之前疯了一般想要见到自己的情状,元君舒一颗心沉了沉——
她开始担心起外祖家那边的情形了。
她越来越怀疑,周家在绍州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事。
或者,等到这位周姑娘醒了,可以寻机会问问她。
元君舒面上仍是一派从容,又道:“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就医好高热之证,恐怕也只有连娘子的妙手了。”
“呵!这点子小病儿,还不至于难住我!旁的不敢说,我们连家可是杏林世家,我族兄就是今上身边——”
连娘子及时噤声,戒备地瞄着元君舒笑呵呵的脸,心里暗啐一声:不能多说!这丫头的道道儿可多!
她意识到言多必有失,断不肯给家中招惹是非,于是站起身来,道:“她的药,我会派人按时送来,给她吃了就是。这就告辞了!”
不待元君舒应声,她收拾了医箱,拔足便走。
走了两步,忽的止步,拧头道:“你方才应承的事,可要记得!”
元君舒闻言,初时微怔,旋即明白她所指的,是弄清是非,行凶者去有司自陈其罪的事,遂笑笑道:“自然记得。”
连娘子犹不甘心:“还有就是你送的那张银票,我可不会自家昧下。我们医馆每月都有义诊,那张银票便会用作义诊之资。”
元君舒倒没想到她说出这番话来,含笑点头:“连娘子仁心仁术,佩服!”
连娘子嗤了一声,心道莫拍老娘的马屁,老娘是怕你在官府诬陷老娘枉法!笑面虎,老娘才不吃你那一套!
“走了!”她说罢,“咣”的一声甩门而去。
偌大的房间内,眨眼间只剩下了元君舒和昏睡得人事不知的周乐诗。
元君舒上一瞬还在想这个连娘子真性情得有趣,下一瞬一颗心便沉入了静寂之中。
耳边,缓缓地,有周乐诗的呼吸声音飘来,使得元君舒不能不将眸子转向了她。
那张脸,依旧清丽而苍白。
元君舒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半日前,周乐诗吐血时候的光景。
这位周姑娘,她究竟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在重伤之下,对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说出那般遗世绝然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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