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四月,草长莺飞,正是春光好。
官道之上,“哒哒哒”疾驰而来几匹骏马。马上之人,衣衫齐整,装束利落,看气度便不似寻常人物。
尤其当头那人,瞧着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俊眼秀眉,顾盼神飞,观之忘俗,浑身透着一股子清贵之气,足见非富即贵。
她策马飞驰,脸上带着难掩的焦急神色,手中缠着金丝c价值不菲的马鞭频频挥动,驱使着胯下坐骑没命地朝着前方偌大的一座城门奔去。
紧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一名蓝衫中年男子。其容貌算不得十分出众,然仪态不凡,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管事般的人物。
此刻,中年男子正一边急催坐骑,一边不错目地追随年轻女子的脚步,分毫不敢放松。
直到远处影影绰绰的城楼垛口清晰映入眼帘,城门上硕大的“绍州”二字历历在目,元君舒方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下的坐骑也仿佛放松了几分,马蹄子“踢踢踏踏”地慢了许多。
蓝衫中年男子见她安然缓慢了步子,一颗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才算是回归本位。
他忙驱马近前,赔笑道:“已经到了绍州城,小主人不必着急了。”
元君舒闻言,干涸的嘴唇抿了抿,没有作声。
她催着马又朝城门近前凑了凑,眉头渐渐蹙起,低声道:“绍州城外看起来毫无异样。”
蓝衫男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心里也暗自嘀咕起来。
面上却仍是保持着平静的笑脸,道:“想是绍州府衙已经有所动作。毕竟,那可不是小事。”
确实不是小事,所以,城外这般平和才显得异常。
元君舒没有搭言,而是更趋坐骑,朝着城门的方向奔驰而去。
“小主人!你慢着些!”蓝衫男子不放心地在后面叮嘱着,更催动坐下马,和余下的四名随从紧紧跟了上去。
进入城中,下马徐行,蓝衫男子尤不放心地紧跟在元君舒的身后,絮絮不停:“小主人骑马该慢些个的。那马再通人性,到底也是牲畜,万一颠到了小主人,甚或摔了小主人,可怎么得了!”
元君舒自己牵马而行,一双眼睛自进入城门的时刻起,便始终没停了观察周围或停或行或叫卖或忙碌的男女老少。虽是如此,她也并没有疏忽了蓝衫男子的关切。
“诚叔你放心,我的骑术是有根底的。又不是头一遭骑马,这马亦是跟惯了我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了颠了?”
她神情温婉和气,纵是因为心中有事而焦虑,也不曾迁怒于自己的随从半分。
诚叔看着那张与夫人年轻时候很有几分神似的脸,默默叹息地摇了摇头。
身为忠仆,合该全心全力为主分忧,怎能反过来还让主人宽心安慰的呢?
小主人从来都是这样四平八稳的性子,追随她的人,向来了解,就算是下一瞬天塌下来,小主人也不会表现出惶然慌张的。
这沉稳平和的性子,不像家中的任何一位尊长,也不大像早已故世的夫人,倒是与那一位有那么几分相像。
诚叔这般想着,脑子里不由得映出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庞来。
那样的人物,真是可惜了啊!
诚叔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得着实有些远了。他忙收敛心神,仍紧紧跟在元君舒的身侧,一双久历世事的眼睛,没有放过探究路过的每一个人。
“小主人,先寻个饭庄,用些饮食吧!”又行了百余步,诚叔建议道。
元君舒沉吟一瞬。
她心里有事,惟愿立刻马上得了结果,办得妥当。然那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办妥的。只看绍州城中的光景,元君舒便能够想象自己将来可能面临的阻力了。
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