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熟悉的小院子,苇苇一下子跳下夏云容的怀抱,三两下爬上了院子中的一棵香樟树,转眼不见踪影。
夏云容开锁,走进屋内,微笑道:“外婆,我回来了。”
外婆并没有回答她,事实上,外婆也不可能回答她。
屋内的老式吊扇晃晃悠悠地转着,堂屋的方桌上,外公外婆的黑白照片并排放在一起,冲着她微笑。
事实上,这幢不算小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在住。
夏云容也尽力笑了笑,缓步走向灶间,脚步有几分飘忽。这是低血糖的结果,但她并没有一点想吃午饭的欲望。
外婆家还是那种老式土灶,烧起来麻烦得很,留下的柴火倒是足够。夏云容拨了一点昨晚的剩饭,在热水里泡开,就着几块豆腐乳,勉力咽下小半碗,食不知味。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原本父母以为外婆会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说好来乡下过暑假,没想到……夏云容用力闭上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
但她还是坚持来了,与其面对着父母每天吵架,不如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而且据说,大自然对治疗心理疾病有很大的作用。
吃过平平淡淡的午饭,楼淮没有选择上楼去睡个午觉,而是从书房挑了一本书,拿上一个小小的紫砂壶,没有跟谁打招呼就走了出去。
院门在身后轻轻合上,直到远离了那幢三层小洋房,楼淮才稍稍感觉到几分自由。
在外面,尽管空气闷热,他却莫名感觉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漫无目的地走到一棵树下,楼淮也不顾惜衣裤,直接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双腿以一种放松的姿态直直伸出去,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景致。
他选的这个位置正处于半山腰,附近有几幢房子,但举目四望都没有什么人。农居依山势而建,错落有致,远山青绿如黛,触目所及都是自留地里庄稼的绿色。
而他头顶的树是檫木,绿荫如盖,在炎炎夏日中覆下一片阴凉来。
不远处响起一声轻轻的猫叫,而楼淮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并没有理会。
书已经很旧了,甚至书页都已经泛黄发皱。楼淮轻轻拂去书封上蒙着的灰尘,这才看清楚封面上写着的字——《树上的男爵》。
他的心跳得快了几分,伸出手指迫不及待而又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扉页,入目是一行钢笔写的字,潇洒而又遒劲:谁想看清尘世,就应同它保持必要的距离。
下面署了一个潦草的名字,楼淮不需要看,就知道那是他父亲的名字。
楼淮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伸手拿起旁边小小的紫砂壶,对着嘴直接喝了一口。
壶里面泡的是班章。茶水并不是特别烫,茶汤入口回甘,缓缓滑过唇舌,馥郁醇厚。
壶上刻着一个小字:楼。
这是他们家家传的紫砂壶,也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楼家是茶商世家,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茶市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交易都在他们直接或间接的掌控之下。
茶商是商人,本能便是逐利,哪怕顶了个茶的名头,依然是以利益为主。
他的父亲原本可以继承家业,做一个儒商,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他带着妻子叛逃了,游历中国,踏遍每一寸茶山,寻求心灵的归宿。那时他六岁。
于是这才有了楼淮不尴不尬的身份。
楼淮闭上眼睛,细细品着茶,一颗早已冷寂的心颤动了几分。在伯父家住了那么多年,他泡茶的技艺已经炉火纯青,甚至超过了堂哥楼在宇,但他却依然不解茶中滋味。
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串明艳夺目的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