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钟两家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所有的家当都搬进了新居里,剩下的那半天,则跑了趟醴泉寺边上的山洞,将朱说那少得可怜的物什全取了过来。
而对于朱说而言,既然已经应承了陆辞,且能住在这里也的确比在山洞里熬日子要好上百倍,不该再作任何犹豫。
他谢过替自己搬零碎家什的钟元和陆辞,便进到醴泉寺内,求见主持。
等他客客气气地亲口道明去意,得了对方点头应允和几句寻常关怀,便算正式了结了这段不伦不类的租赁关系了。
沐浴在小僧人各异的目光中,朱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寺门,等看到不远处站着两道熟悉人影了,才如释重负地顿了顿步子,舒展了眉头。
陆辞一身青白色的长袍,松松地倚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神色慵懒又从容,姿态闲散又优雅,轻而易举地就夺去了来寺中礼佛的那些香客们的注意。
至于朱说的行李,自然全挂在人高马大的钟元身上了。
钟元对陆辞明目张胆的躲懒倒是浑不在意,只肃着脸,半蹲在地上,时不时抬起头来同陆辞说话。
二人同时看到了朱说的身影,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终止了之前的话题:“这么快?”
朱说小跑着上前,不好意思地想接走由钟元拿着的家当:“正如陆兄所言那般,主持并未刁难。”
态度固然冷淡,却很爽快地点了头,甚至连他接下来的去处都没过问,就给了结了。
陆辞淡淡一笑:“那样最好。”
否则的话,他虽不是无事上诉的健讼之民,却也不介意去公堂走一遭的。
钟元稍微一偏身子,就避开了朱说伸来的手,更懒得废话,径直往前走去了:“走吧走吧,这也没什么好呆的。”
陆辞微微一笑,正要催朱说跟上,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温温柔柔的熟悉声音:“请问,那位可是陆郎君?”
陆辞脚步一顿,徐徐转过身来,微微笑道:“杨娘子好。你可是随先生他来上香的?”
这位打扮得颇为精致c面颊上沾了桃粉般透着薄红的小家碧玉不是别人,正是在南阳书院中传道授业的那位杨夫子的爱女。
杨娘子含羞带怯地微微垂首:“爹爹未来,我不过是给人作陪,偶然来此,正要进门去,就看到陆郎君了。”
在陆辞身后,钟元放肆地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来。
对他而言,杨娘子最有意思的地方,当然不是她芳龄相貌姣好c云英未嫁,而是她是出了名的爱慕陆郎君。
杨夫子视陆辞为得意弟子,极为看好他将来的前途发展,显然不可能没动过趁早定下对方为婿的念头。
就不知陆辞是如何婉拒的了,竟能让杨夫子熄了撮合两人的心思后,还对他毫无不满之意,仍旧赏识关照。
更有意思的是,杨娘子并非是她外貌那般的柔弱可怜,甚至颇为坚韧而强势的——至少她对其他男子的态度,可跟同她试图展现给陆辞的娇滴滴截然不同。
纵使遇上了落花有意c流水无情的难境,她显然也不准备就此放弃,而是颇有策略地转而设法说服父亲,让她也进入南阳书院读书。
女子进书院读书,虽较为少见,但也不至于于礼不合,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此院夫子,有他就近管教,也不怕闹出什么事端来。
因此在她锲而不舍的游说下,还真如愿了。
好在杨夫子虽极宠溺这一掌上明珠,也不会真任她胡来,而是一视同仁,正儿八经地教起了她的课业来。
这么做来,她便分身乏术,加上陆辞一直在上舍保持名列前茅,她只勉强在中舍浮浮沉沉,想有交集,也不容易。
钟元美滋滋地看着好戏,还好心地给颇为茫然的朱说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