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家人在寺里住了一晚,晚上一家人打地铺睡一屋,说些家长里短,从连一记事起就睡独屋了,像这样亲亲热热挤一起睡的时候还真少,其乐融融别有一番滋味。
到次日中午吃了斋饭,这才依依不舍地把人送走,连一看着远去的马车,依稀还能看见连心伸在窗外的脑袋,小小一个黑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他准备回寺里,就瞧见一行人风风火火从坡下冲了上来,这架势不像来拜佛的,倒像是来拆庙的。
不是他们凶神恶煞,而是人命关天,不得不急啊。多贵面朝下搭在马背上,手软脚软耷拉着,跟死过去一样,好心人拉到山门前,把他放了下来,喊人来看。
呼啦啦围了一群和尚,连一本不爱凑热闹,尤其是这种天灾人祸,但是瞥了一眼,他就挪不动脚了,这人不就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萧麟身边的人么,名字很俗很好记,叫多贵。
直觉告诉他,这人八成跟萧麟有关,现在这人满脸是血,不省人事,那萧麟呢?
一股寒意自脊背冒起,冲上脑门,莫不是遭了什么不测,他也顾不上多想,扒开人群冲进去,对着晕过去的多贵左右开弓,啪啪几下,多贵的脸上多了几道红印。
一个大爷赶紧制止他,“小伙子,咋打人呢,本来就伤了,得更严重了。”
连一也是心急,脑内已经上演无数出狗血剧情,说不定萧麟命悬一线,等着救援呢。
“唔”连一的几巴掌似乎起了作用,多贵痛吟一声,悠悠转醒,只是还有些晕,呆傻片刻,这才看清面前情况,一群陌生的脸孔凑在他眼前,差点把他又吓昏过去。
连一见他醒了,焦急道,“多贵,你怎么了,是不是萧麟出事了?”
“萧麟?”多贵回想片刻,只觉得脑仁子抽抽疼,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连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你倒是说啊,你上来干什么的?”
多贵眉头紧皱,极力思索,他上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是干什么来着,哦对了,“我是来帮世子传话的。”
连一一听只是传话,这才舒了口气,心也放回肚子了,“传给谁的?”
多贵对着连一仔细瞧,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人,“传给你的。”
“给我?”连一反手指着自己,原来萧麟还惦记着他呢,不禁欣喜万分,脸上稍稍晕开一丝喜悦,“他他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多贵又犯了难,他这脑子跟进水了一般,搅得脑袋里一团浆糊子,对了,世子好像是想什么来着,见不着什么来着,他脑子一闪,“世子说他不想再见你了,别等他了。”这样好像说得过去,似乎就是这样说的,没错!
于是好好的一句“暂时不能见你了,等我回来,我很想你”被这个驴踢了脑袋的榆木疙瘩传达成了相反的话。
连一脑子轰得一下,艳阳高照的晴天居然听见了天打雷劈的声音,心也跟着凉透了。
这个萧麟,果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估计出了这牢笼,就跟脱缰的野马一般,飞奔自由,无拘无束。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有趣的朋友应该有很多,哪里还会记得自己这个无趣的人。
连一气不打一处来,罢了罢了,人生过客而已,既然迟早要离开,又何必在意迟还是早呢?不能一直陪着他的人,还是早点走吧。
多贵看着气呼呼离开的连一,脑子更疼了,他应该没有说岔吧,咋感觉怪怪的。
不行,他还得赶上队伍,多贵撑着身子起来,一个老者过来扶他,“小哥,你起来做什么,已经去喊人了,你这还伤着呢,别乱动。”
多贵晃晃悠悠站稳,冲他们抱拳,“多谢诸位出手相救,我没有大碍,不用劳烦了,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