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国,望星城。
清雅男子携秦云昏一路南去。
留下箴言,大凉城内无妖十八载。
说是箴言,不如说更胜号令一般,大凉城内终归无一妖敢违抗妖皇手足之申饬。
而当清雅男子身形消失在天际,夜幕像是终于不用再承受这巨大的压力般,竟轰然间抬升了几分,而后有紫色长龙在天边游走,那贯穿天穹的,是一道闪电!
“哗”的一声,大雨铺天盖地般倾泻而下,雨点连在一起似是一张网,黑沉沉的天就像是要崩塌下来。
城内屋檐上流下的雨水在街道上竟汇成了一个个水潭。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
大雨瓢泼,大凉境内的暮色中,比往常多出了不少身影。
城中有车夫披上蓑衣,拉着马车匆匆出城去。
有妖艳的青楼女子撑着红伞,手中还持有一面铜镜,镜中她眉头紧皱,仿佛在意脸上脂粉还未抹匀,只见她轻踩着水潭,缓步走向城门。
依稀可见屋内幽幽火烛,有书生将书卷轻拢,背起行囊,挑灭灯火。
有田间汉子,在雨夜惊醒,一脚踢醒枕边农妇,而后将其背在身上,一手伸入榻下,拖出一只满是补丁的包裹。
大凉国,虎蛰关。
矮小汉子一脚踏出城门那一刻,不禁转身回头,望向南方。
“嗯?”肩上宁花魁感受到了汉子的出奇举动,疑惑出言。
“有故人画地为牢。”矮小汉子观望片刻便爽然大笑,如夏日田间溪水流淌。
“那人”宁花魁轻声道,只是话还未说完一半,却听汉子傲然所言:“那人呢,是我们当中最俊敏的小师弟!”
一语既出,大雨如注。
狂风自西南而来,卷起雨幕,将城头烽燧上的火焰尽数扑灭,唯有阵阵狼烟挣扎着扑腾,可在秉烛雨夜,却显得虚无缥缈。
望星城城内,有家客栈。
窗外大雨倾盆,窗内两人举酒对饮。
“老宋,平时不显山露水,城前却是神仙一般,你和云昏当真是瞒得我好苦。”陆晚风先酌一口,嘴上虽是这么说着,脸上却满是故人相见仍如故的喜悦,如清风拂面,颇有年少君子风。
“咱家跟着云昏这位大凉太子殿下游山玩水,总不好招人耳目,惹来杀生之祸吧。”老宋一把抓起陆晚风身前唯一的酒壶,以贼眉鼠眼之相将手中酒樽满上,而后用舌尖轻点,吮上一口,全然不顾身份,真当是没有半点高手风范。
“别看老头我已入阴阳第三境,号称一人便是一城,可能够杀死我的人,这世上还有几个,那魔修啊就算一个。我老了,死而死矣,可云昏当何如,他注定是要成大事者。”
“这最后一壶酒,就赠予老宋啦,但你可得留着些,留着点给那陛下认识的袁老头喝些,还有这把黑伞,也帮我还给他。”陆晚风见状也不恼,沏上一壶热茶后便将黑伞递给老宋。
“这伞,晚风你还是放着好。”老宋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他将酒壶别在腰间,不再去喝壶中碧沙,而是拿出一只白瓷杯盏,倒上热茶。
有热气升腾,屋内的温度仿佛上升了不少。
“老人有一伞,可遮风挡雨。”陆晚风品了一口茶,而后起身缓缓走向窗前,打开那纸糊窗格,顿时有凉风涌入屋中,卷起茶间飘浮的热气。
如山间溪流中红鲤出水雀跃。
当东方的天际浮起一抹鱼肚白,有两少年身负行箧,牵马而行,一路向北。
望星城外有一地,有数不清的土石小丘,而其中一小丘上架起了羊胡老头的衣衫,衣衫尽湿,有一伛偻老者将手中酒壶一饮而尽,“碧沙撒你坟前,岂不糟蹋,老袁你这死脑筋哟,活该走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