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以至,白府里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沈璧君站在白羽堂正中,白孝贤就站在她身旁。
她看不见他全身,只能看见他的脚,他的裙摆,以及他时不时想要抬起的手。
“一拜天地。”
那声音洪亮,震耳,响彻整个光彩熠熠的白羽堂。
沈璧君与白孝贤照着做了。
“二拜高堂。”
沈璧君低头时,头顶红绸差点滑走,幸好沙祖机灵,以手遮挡。
“夫妻对拜。”
周围全点了蜡烛,简直热得要命。
白孝贤先转身,而沈璧君因全身上下都是珠翠,裙子长而厚,转身晚了一步。
等她直面白孝贤,透过红绸,她看见白孝贤冲她傻傻地笑着。
他真不生气?
她有些纳闷。
之前在郎铧院时,爹爹说得如此直白,要她使出浑身解数,将前来参加弘礼的素面人留下。他这么快就忘了?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白庆瑜看上沈璧君,本就是看上了她爹在江湖上的名声,看中她娘在江湖中的地位。收编做儿媳,就像是藏了一把未经打磨的宝剑。而这个宝剑,一柄顶四炳,不仅父母名声响亮,此时朝中还有一位胜似亲姐妹的禾静颐帮衬,他能不得意吗?
可白孝贤又是为了什么?
爱一个人,能卑微到尘埃里,这她是知道的。白孝贤看上去不像那种会低到尘埃里的人。
“夫妻对拜。”
那声音又来了。刺得她耳朵直嗡嗡。
白孝贤看她没反应,提醒她。“快低头。”
沈璧君这时才缓缓低下头。
“礼毕,入洞房。”
礼毕响彻白羽堂时,沈璧君歇了口气,内心里暗暗高兴。终于,终于不用再听这些震耳欲聋的东西了。
“小姐,我扶你进去吧。”
她从白羽堂左处的小门出去。
刚一避开人群,她便把盖头掀了,捏在手里。
“小姐,这可使不得呀。”
“有什么使不得的。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就不许我任性一回。”
沙祖想了想,说,“你从小到大都任性多少回了,也不差这一会儿。”说着,又抢过沈璧君手上的盖头,急急盖上。“小姐只要看着贾殷手中的灯笼行步便可,何须知道走的是那条路?贾殷,走快点,小姐怕黑。”
贾殷像匹加鞭的快马,嗖嗖几步便领着沈璧君她们来到了白羽堂的内屋。
“小姐,快到床边了,抬脚。”
沈璧君没抬脚,结果哗地一下面朝下,栽进床铺里了。沙祖与贾殷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她却哈哈大笑起来。
“小姐。”沙祖大声叫起来,“你这到处都爱开玩笑的牛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就好了。”
“干嘛要改。”
这一句不知从哪儿蹦出来,吓得三个人顿时没了声音。
不一会儿,便听得门推开了的声音。白孝贤走了进来。
“原来是”白孝贤劝阻,于是沙祖欲言又止,只给贾殷使了眼色,速速退了出去。
沈璧君玩归玩,可关键时刻,还是不愿被人看见狼狈样。便急急收拾情状仪容,蹦跶转身,安定坐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尽说了这些打趣的话,可沈璧君忙乱收拾着,他也没再进一步,只孤零零地枕着梅花木雕屏障站着,等待着她。看她侍弄自己完了,他才举步走了进来。
一走进来便顺了她的心意,急急忙忙拿起桌上那喜秤,将盖头撩了起来。
“唉哟,瞧瞧。这鼻头上都攥起汗珠来了。”
他别起袖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