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好?
“咦,你怎地还在这儿?”
他正琢磨自己前途,没留意沈璧君又出来了。
“我让你去找沙祖,不会连她都不认识吧?”
“不,不。这就去。”
说了“去”字,贾殷却还没走。他斜眼一看,只见沈璧君傻乎乎兀自坐在廊下,左手掰着左腿,右手扯着鞋跟。
他想蹲下为她脱鞋,可一想男女有别,实在不好动手。遂心急火燎左右望着。望了半晌,也不见个把女婢经过。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人急了,嘴里念叨的尽是心里话,直白得很。
“什么如何是好?”沈璧君脱完鞋,顺了顺鞋袜,光脚站在他面前。“瞧瞧,没有你帮忙,我动作多快呀,跟学了轻功似的。行啦,快去吧。一会儿中午若无雨,陪着我与沙祖一起去摘些菜,做饭吃。”
贾殷依旧没走,他呆呆望着沈璧君跑进去,直到她消失于内屋暗影后,又低头看看她带泥的鞋袜。他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许是被沈璧君吓着了。以前在禹州清水巷沈府老宅侍弄花草时,他便老听得一些宅里老人说起这沈七小姐的怪脾气。没想到今日体会了,这怪脾气里反倒透着一股子清香,叫人倍觉新鲜,缓不过神来。
他思忖半晌,本打算原路返回,可现下他突发奇想,想去看看那前门的台阶是不是真滑。
廊边,无人了。贾殷去了前门,沈璧君走进了司璇斋。只留一双脏兮兮的白鞋一动不动盛着无端飘落的花瓣。
司璇斋,幽深,黯淡,却因梁柱高悬,两端离远,内室十分开阔,水汽顺着竖窗隔飘入,与另一头的水汽碰撞,流动,整个空间里反倒多了无来由的繁花锦树的淡香。
然而,如此雕梁画栋却让沈璧君不喜欢。虽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可每行一步便觉得数仗浑厚气力压在自己肩上,叫人喘不过气来。如此,她窥探爹爹与阿娘病榻所在时,越发蹑手蹑脚,垂头弓背,好似小贼进了别人家的门。
“阿君。”
走到一处烛台灯盏下,突听得一声叫唤。
“啊?”沈璧君转身去看,不见人。“是谁呀,出来。”
“数日不见,你连爹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只见爹爹从明亮窗门外探出头来。
沈璧君赶忙跑过去,只见爹爹屁股着地,头靠门窗根里。阿娘则穿戴得像个刚从沙场征战回府的红衣娘子似的,侧身端坐石栏杆上。由于她将将从黑漆漆的内屋走出,这一幕仿佛闪着光亮,美得好似仙界幻境。
她看看爹爹,又看看阿娘,一下子不知该先安顿谁了。
许久,才开口说了一句抱怨的话。“爹爹,你怎地做地上呀。”她撩起他的裙摆。果然,底下没有防潮的绣花垫子。“你们真是胡闹。等着,我这就让小厮拿些垫子来。”
“阿君,”阿娘咳了两声,“过来给阿娘看看。”
“站着作甚,快去。”
沈璧君瞥了爹爹两眼,走到阿娘面前。
“阿娘,别坐着上头了,我们回屋吧。”沈璧君说着,眼里瞧着阿娘。自觉此情此景十分怪诞。似乎她不该出现在此。她是不是还在梦中?疑心起了,她便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脑袋,一样不行,复又摸了摸宽阔的石栏杆,凉凉的,绝非病人该坐的地方。
“放心吧,这不是梦。”许久阿娘开口了。她病得不轻,仿佛每说一句话都会要了她眼前性命似的。“阿君,你也坐上来,与爹爹阿娘说说这几日你都去哪儿了?”沈璧君没来得及开口,阿娘却自顾抚摸着她的额头。“头发都乱成这样了,沙祖那古怪妮子也不帮你梳梳?”
“是我急着要来看爹爹和阿娘。沙祖那慢手的,梳洗打扮一次,整个上午都不知跑哪儿去了。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