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琪一看,只剩自己冷不丁地杵在一对恋人之间,也赶忙拔腿跑了,说是要去陪李师傅说说话,解解闷。
可他跑了,便没人打岔了。
沈璧君心里七上八下,左右不适。
最后还是孙弼开口。“那边屋檐凉快,你晒得脸都红了。”
那边不止凉快,那边有蔗糖凉水c松花糕,一卷卷的夹心软糕。她很久没提起这些东西了。最近一次,还是在白府合欢树下,边与朗彤纵情饮酒,边与孙弼一起玩笑低语。没想到他都记得。
他挪步,她也只好跟了过去。不知怎地,她觉得他走路不像以前了,自白府相识以来,他走路总是很轻,像是不敢下脚,像是飘忽不定。他解释说,那是西门章迩教了一门轻功绝学,可让人举步之间强身健体,为练就上层功夫打好底子。
当真?她心中疑问,却没问出口。可现下,她跟在董驹城身后,却目睹了完全不同的步态。一个更忠于自我的步态,一个更朴实沉着,好不浮夸做作的步态。仿佛瓷碗钵子盛着更丰盛多变的思绪。
她真想知道现下董驹城在忧虑何事。
“要吃这个吗?”他转头问她。
她却一愣,开了口,却没回答。
“行,多买些。去秋水台一路颠簸难行,可不能再饿着你了。”
他大概是看了她嘴型,猜中了她心思。
她有些恍惚,这还是记忆中的董哥哥吗?
他何时洗心革面,为何不告诉她。
大娘笑嘻嘻收了银子,却把整个布包的夹心软糕递给了沈璧君。“一看便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她这么一说,沈璧君脸红了,从双颊一路红到脖子根。
大娘见了,用竹签子挑了一块碎的。“他们男人啊,从不留意细处。给你尝一口,保证下次还来找我。”
沈璧君接了,含在嘴里——融化的感觉,凉凉的,仿佛就是董驹城爱她的方式。
“好吃吗?大娘可不骗人。”
她笑了,笑嘻嘻的。
“走吧,他们俩在前头挥手了。”说着,拉起沈璧君的手,大步流星,不管不顾地向前走着。他高大,潇洒,又满脸阳光笑意。路旁情窦初开的姑娘们纷纷赞叹着,嬉笑着让路。而她跟在后头,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了满心欢喜中。她忘了之前的气恼,忘了之前得知宛秋之事的那份自暴自弃。她真的原谅他了吗?她不知道。只是这一刻,混杂了太多的不确定。混杂了她从未眼见为实,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他的背叛,混杂了他委屈,愤怒,不知所措的解释。他说他没有,那必定是没有。
至少,这一刻温柔短暂,能够聚满了她所有的信任,不必负责。
或许,如此道别才像模像样,因为花火绚烂,喧闹起伏,下一刻便是灰飞烟灭。
两人手牵手走了很久,仿佛走了很久。
“就住这里了,李师傅进去打点了。”公孙琪说。
孙弼点点头。
沈璧君抬头。福道客栈。
“哦,他叫我们了。进去吧。”又是公孙琪。
客栈分两层,高大的转折木梯横档在楼子中央,一边人声鼎沸的桌台,一边大罐大罐的无声酿酒。火盆子与光溜溜的火把灼灼燃烧,似是要与人声一争高低,却还是败下阵来。
“几个客官,跟我来。”
公孙琪与李师傅走在前,孙弼与沈璧君垫后。踩过一级级台阶,整个福道客栈尽收眼底。楼下七八个桌都坐满了人,短刀c长剑毫无顾忌地搁在桌上,而软绵绵的包袱就在一旁。她低头看,觉得好笑。原来利刃与棉花挺配的,有了以柔克刚的错觉。不知怎地,比起人脸狰狞,口吐狂言,平静无声的利刃更让她心驰。
若自己也是那样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