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月华锦衫,便断定不是一般看顾花草,洒扫公园的小宫女,怕是哪家高门主子的贴身宫女。急忙退了几步,说,“真是劳烦姑娘了,我这摔了一跤,周身又都是马骚味儿,恐砸了姑娘的差使。”
只见那宫女莞尔一笑。“这就不认识了?练马场上,婕妤嫌热,我站在旁边一直扇扇子来着。”说着,她比划了两下。“还记不起?”
禾静颐摇摇头。
“算了,我这等不起眼的样貌,怎地就能让别人无缘无故放在心上。你是否有别的活计要做?”
禾静颐惊讶,说没有。
“嗯,算了。”她张口想说什么。却只说了一句“算了”,仿佛算了是她的口头禅。“那我去那边摘花去了。”
“你是想我一起去摘花?”禾静颐看她不好意思回答,退了两步拍拍雪花的背,让她自己先回马厩。自己走到宫女面前,躬身行礼,让她先行。“我身上还有草屑c马膻味,不好靠近,就跟在你后头走吧。”
两人跨出大门,顺着宫墙一直走。
许久,宫女开口了。“我本想着花摘够了,与你说了些话,耽搁了,花都搁黄了,将才又不小心沾了地上灰尘,回去了必定要招婕妤骂。可你瞧,”她回头看着禾静颐,“低处的茉莉我都捞来了,这下子能置换的,只剩那高处的茉莉了。我这个子哪够得着那高处地方,即便要够着,也得要你扶着梯子才行。”
“行,我帮你扶梯子。”
她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说。“其实,劳烦你一趟,还因了刚才见你疼得要命,我看见了,也不能当没看见,倒是手中这花可以给你。你拿回去烹水煎蛋,一个可口,一个去火,最是美味了。”
宫道上,宫女太监往来太多,见到了不是点头,就是寒暄几句。禾静颐跟在宫女身后,已经见她打了好几次招呼了。
禾静颐问,“这宫里的人你都认识?”
“倒也不是。”宫女声音里带着隐隐笑意,“不过是这条道上往来见得多了,换了另一条道或许一声不响就过去了呢。啊,到了。”
走进拱门,一树树茉莉映入眼帘。绿叶繁盛,白花娇俏,绿白交错的花骨朵颗颗守着规矩,依偎着盛开白花,十分清秀。
禾静颐许久未出马厩,刚一进来,楞了一下。
似是进了沉绿水白的仙境,树木高大,每个树上靠着竹梯。本想着,进来了全是忙活采摘的宫女,可见到最多的是太监。太监们像是学了江湖上飞檐走壁的功夫,不是站在枝杈上,就是在枝子里,全都旁若无人打理着茉莉树。
禾静颐说,“哪来的香气?”
“茉莉啊。”
“不是。树的味道。”
“哦,那一定是杈子的味道了,有些树平日里羞涩藏味,要待打坏了枝杈才能散发出来。”
禾静颐看看宫墙边角的大叶子树,一时辨识不出。
“你把帕子给我。”
“做甚?”
禾静颐还是拿出了帕子。
“把这旧的茉莉给你,给篮子腾出地方呀。”她将花全抖在禾静颐的丝帕里,又把篮子在树干上磕了两下。“我爬了啊。”
“小心点。”
等小宫女没入了树杈花枝中,禾静颐才发现梯子原是不用扶的。茉莉树细于是左右搭了梯子,以便靠着树干时,两边能紧紧固定树干,同时又能互相依靠在一处形成着力点。她试着放开梯子,转身看看后头的景色。宫变之后,宫中果然极尽劳民伤财修缮之能事,一步一小景,五步一大景。而这些景,都因了宛姬一人而来。
禾静颐笑了。
若前朝皇帝不死,她的荣宠怕也不比这差吧。不。她转念一想,她不需要这些。若整个宫里,都雕梁玉栋,飞檐游转,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