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指摘。可其他的,一颦一笑,一步一回眸,全看他眼里。自然,还有十年如一日的梦呓药物,丸状的,汤水的,每月初一十五的熏蒸疗法,无一不足。
以前,她不知。姨娘告诉她,这是禾家祖传的美容保养之法。姨娘们自然不会多想,她们都不是名门闺秀里出来的骄子,不是爹爹从乐坊里撸来的,就是他雪天里寻江游湖从小山村里捡来了。爹爹真的喜欢她们吗?爹爹是大鸿胪,各封地司仪往来,亲王们春秋觐见住宿,全由他安排,家里不是三日小请,便是五日大宴,简直夜夜笙歌。这些野地里长大的丫头,正好各有各的资质,她们的存在仿佛为密闭乏味的宴请加入了浓墨重彩的异域封为。
可她不同,她打小长在禾府,流的血都比别人高贵。夜里梦魇不断,冷汗一茬一茬地冒,爹爹不多加医治,只让人调了药方。这药方一调,梦境诸多细节便改了。若是对这些她毫无反应,可真真白做了禾家嫡女了。
“姐姐,刚刚那小厮说了什么?”沈璧君问。
“让我别坏了爹爹的好事。”
“那还不——”
“算了,肯定是抓不住的。”禾静颐说着,两行泪下来了。“皇帝要是死了,我还有什么用。难道他十多年来的培养就为了这一刻的粉身碎骨?就算是颗棋子,也不见得如此冷漠。”
沈璧君见姐姐哭了,连忙拿出丝帕来。
“碧君,姐姐问你一事,你可答应?”
“好。”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沈璧君听禾静颐口气严肃,速速把她拉到一边。
“说吧,现在可以说了吧。”
人群边缘,火光之外,只有两人。
“若是我执意要坏了爹爹的好事,你可愿意——”
“愿意。姐姐,你这儿都要问,可太不了解我了。”
禾静颐笑了。
“跟我来——”
“想去哪儿?”医生许邝羯冲两人背后喊了一声。
“我说,你俩就别打什么主意了,人家这都规划了几十年,你俩这还不到半个时辰想出来的主意,只能是馊主意。做了也就是添股风,逗个乐。到时候传出去,岂不笑话。”
沈璧君咬着嘴,“那您说,您有什么主意?”
“主意没有,人命倒是有一条。”
“你——”
“我说的,是他的命。”
许邝羯所指正是皇帝本人。
“我知道,我知道,近日来你见证了皇帝不少改变。都是你的功劳,你自然不想让这些付出付之东流,对吧?”
禾静颐不知如何作答。
“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如今遇到了你这片温婉柔和的阳光,方知要打紧着融化,开天辟地,做个好皇帝。可这世上怎容得你想改就改的。你杀了人,突然有一天顿悟了,对着天与地起誓此后再不沾血,这就够了?突如其来的金盆洗手难道不是为了自己之前见血光太多,心绪攒动,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一个武士,要进步就要挑战其他武士,可挑战其他武士就要见血光,见得过分了,见得密集了,内心崩溃是自然,遁入改过自新的禅镜也是自然。如果天地真想让你改,为何之前又让你罪孽深重呢?”
禾静颐不说话了,拉起沈璧君就要走。
“你喜欢他,想保他的命,可你可否想过,只有他死,今夜才能了结。”
禾静颐看看许邝羯,又看看信阳宫高台上的梁王与宛姬。两人简直如戏子与巫师,杀个人都啰啰嗦嗦,给足了人钻空子的机会。
“打小就准备,败了便是白活?”
禾静颐不理,直直往前走。
“跟我来。”
许邝羯见没人听他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