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响,什么都没做。公主呢,人也见了,眼泪也掉了,立刻就让宫里的医生来给你爹整治。那几个月,我天天在我那儿孤零零的小屋里等啊等,公主呢,就在爹爹的病榻前守着,一守就是四五个月。”
“娘,你还为他开脱——”
“娘不是开脱谁,若是换做我,有个人这么照顾我,你说我一点心都不动吗?若是一点心的不动,又怎么会许她一天之内来往府中数十回。当时我太年轻了,总觉得你爹爹他离了心。然而呢,这几年下来,我卧病不起,反倒觉得公主活着的时候给了你爹爹人生最美的一段时光,被我拖累了。”
“娘,你怎么老说这些没着没落的。你又不是爹自己,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最快乐。”
“枕边人快不快乐,还能不知道?”
阿娘轻轻戳了一下沈璧君的头。
“你呀,就是太乖巧了。”
“我?”沈璧君站起来,腿撑开,比出拉弓射大雕的姿势。
“不是这个乖巧,是你心思乖巧。”
娘看她没听懂,又招招手,让她俯在榻边。
“心思越是乖巧的人,从来行动上越是大胆,不愿偏了一点移了一点。可是,你怎么就确定心里的道义都是放之四海皆准呢?喜欢的人,在这个环境里喜欢了,瞧着他全身上下都是光。可换一个环境,瞧着他怎地总耍小孩子脾气,动不动就找不到人。”
“沙祖都跟你乱说些什么呀。”
“她没乱说,”娘又咳嗽了,咳了好几声,心都要撕开了。“我的意思是——”
沈璧君捂住娘的嘴,只管给她喂水。
娘喝了水,爽快许多。
“你爹未经世事时选择与我在一起,后来他经历颇多,像是变了个人,可还回来找了我——”
“这是说明,他用情至深,而你也没变。”
“碧君,一个女人若是经历了风吹雨打,经历了男人都不愿承受的孤独与责任,还能得到男人的垂青,那是因为她更懂得善解人意,更懂得如何说话与举止。她成了这世上唯一能与他说上话的人,而这些,光凭一腔热血的爱是做不到的。爱不仅是本能,更应该是能耐。阻碍不过是对他的考验而已。这些,本不该说给你听,可你瞧我病了这么多年,再不说真不知道什么就——”
沈璧君低头,不知该如何应答。
“冰糖雪梨来喽。”
门一打开,白孝贤那白白的衣裙便映入眼帘。
“哎呀,这屋子里乌烟瘴气,你们不嫌热啊。”说着,他自作主张打开了窗户。
“唉——”沈璧君欲阻止。
“开一半,开一半好了吧。”
“你干嘛?”
白孝贤回头像是说暗号一样眨了眨眼。
“坐过去呀,”他一个九尺男儿,人高马大地硬要往沈璧君与床柜的缝里挤,“再坐过去点,”他手肘戳她,“再过去点,我又不是皮包骨。”
沈璧君坐到了一边,只见白孝贤满脸堆笑,像个傻子似的端着冰糖雪梨喂给阿娘。
“让开。你才见阿娘多久。”沈璧君推了他一下,他整个人不往床柜那边倒,反而一股脑地倒在她这边。
阿娘笑了。
“这是?”
“无名氏。”
“怎么说话呢?”白孝贤跪着转向阿娘,“阿娘,我姓白,名孝贤。碧君选秀落榜落魄之时就靠我家接济呢。”
娘咳了几声。“是白家少爷啊,好久未见你爹爹了。”
“阿娘,我给您讲个笑话,汉武帝与东方朔的故事。”
白孝贤双眼锃亮,声音做作像太监,脸上堆满了笑容像包子,真是越看越来气。
沈璧君在一旁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