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台距城中八十里路又正好避开冲关要道,最安全不过了。”沙祖说完,打开食盒。喷香醉人的杂碎面奉到沈璧君下巴处。“小姐,快吃吧,你脸都饿绿了。”
沈璧君盘腿坐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吃了一半,她突然笑瘫在地。
“小姐,你怎么了这是?”沙祖在一旁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亲王与精锐来了,白府恐为鱼众口中食。以他尚书令的地位,收留谁,如何收留,都会被看作支持外部势力崛起。若谁也不收留,那就是为人臣子不肯为天子分忧,此后皇帝会视其为眼中钉,极尽所能铲除,而亲王这边则会记恨他只顾独善其身而派出刺客追杀。
怪不得白庆瑜一回来就四处找人。他这是关心自己吗?大概是骂不了调皮的儿子,治不了那些牙尖嘴利的姨娘,便借着找沈璧君出气的路子痛斥白府上下一个个办事不利的小厮。他要的,不过是发泄,痛骂,提前预演一下浑身解数散尽,力挽狂澜的癫狂而已。
警醒自己的话,非要拿出来骂人,真够绝的。
“哎,等我吃了这一口,我们就出去找哥哥。”
沈璧君抬起面,哗哗吃起来。
“慢点吃,又没人抢。”
“行了,走吧。”
收拾了碗筷,抓起食盒,挽着沙祖的胳膊,笑嘻嘻地往前走去。
“他们让你出去吗?”
“瞧好了。”
门开了。沙祖头一缩,看着地面。沈璧君反倒冲曲勒与拜飨仰脸一笑,“谢谢二位了,装得可真像。”
内府出来,皓月当空,群星灼灼,而云还似昨日那般龙头龙身,遥遥数万里盘踞于苍穹之边,紧盯着月亮一举一动。朝中星命官每一人敢解释着天象,他们总盯着紫微星。可今夜的紫微星在哪儿。挡住了,都挡住了。
真凉快啊。
说不出的那种凉,不像夏天,倒像冬天。风有点脆,打在脸上,一点一滴仿佛树枝碎屑,噼里啪啦,要提醒着你什么。
沈璧君大声呼喊着,举高双手,还打着圈。
沙祖跟在她身边,左一下右一下的跑。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可别摔了。”
沈璧君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对沙祖说,“我从没这么自由过。你想,就在今晚,血亲诸侯们一个个疯了似的往京都赶,病重母亲与一切事物讳莫如深的父亲就在八十里郊外,而我,我——”她没喝酒却宛若喝醉般摇摇晃晃,“我这个蝼蚁,一介女子刚刚还被白家叔叔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他们一个个的,全都一脚踩进泥潭里,身不由己。而我呢,今天晚上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更何况,我已经做了一件了。你瞧我,第一遭就是私定终身,接下来是什么?”
“碧君。”董驹城在花园那边喊她乳名。她应声回头,便看到他紧赶慢赶地朝她跑来。
登上青羽堂后,他搂着他双肩,欣喜的说不出话来,只好大喘气。
她不知他目的为何,只好猛拍着他的背。
“够了,够了,别拍,越拍越咳。”
“到底怎么了嘛?你今天晚上可真够鬼祟的。”
“老爷答应我俩的事了。他刚把我找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愿意你与我永结同心,逍遥自在。”
“白孝贤在吗?”沙祖问。
董驹城没理她,继续说,“你父母也在京都,他还说等你娘好些了,就带着你我一起去拜见。”
说完,他向上一瞟。她发钗歪了,他扶正。
沈璧君呆望着他,帮他捋了捋脖子后的乱发。她想说出口,但看他这么高兴,便觉着这喜悦来之不易,若是现在就告诉他,不就太不知趣了么?
白家老爷子今夜如临大敌,白家全族生死只